北山上的果园,仿若被大自然悄然拉上了一幅渐暗的帷幕,日暮的阴影如同隐匿的巨兽,正悄无声息地伸展、拉长。许前进站在这片他倾注无数心血的果园中,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目光如炬般在果林间快速扫过,每一处角落都不放过。
“大伙动作快点儿,这天色不早啦,赶紧收拾收拾下山!”他扯着嗓子大声催促,声音在静谧的果园上空回荡。与此同时,他的双手也没闲着,如敏捷的松鼠般,将地上散落的各式工具捡起,利落地规整放进背篓。
大伙儿纷纷回应,扛起锄头、铲子等农具,沿着那蜿蜒曲折如蛇般的山路,陆陆续续朝山下走去。许前进望着渐渐远去、身影逐渐模糊的人群,抬手用满是老茧的手背擦了擦额头密密麻麻的汗珠,随后又转身,全身心投入到最后的收尾工作中。
他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棵一棵仔细查看着果树。时而踮起脚尖,查看枝头是否还藏着遗漏的果实;时而蹲下身子,检查树根处的支架是否稳固,需不需要加固。
当最后一抹余晖也变得微弱,如风中残烛般摇曳,大部分人早已消失在蜿蜒的山路上。这时,一个身影自山下匆匆而来,脚步急切。许前进抬眼望去,借着那朦胧的光线,认出竟是金凤。
“金凤,你怎么还不走?你看大家都走了。”许前进赶忙迎上前,语气中带着一丝诧异与关切问道。
金凤一路疾跑,此刻脸颊红扑扑的,恰似熟透的苹果,微微喘着粗气,胸脯剧烈起伏。她的眼神中,紧张与期待交织闪烁:“前进哥,我有事问你啊。”
“什么事啊,金凤?”
“前进哥,咱到那树林底下,别让人看见了好吗?”金凤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恳求。
许前进心中涌起一阵疑惑,就像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泛起层层涟漪。但他还是跟着金凤,朝着果园旁那片静谧的树林走去。“怎么了,金凤?你瞧,人都走光了,这儿就咱俩,有啥事你尽管说。”
金凤却突然伸出手,一把拽住许前进的胳膊,力气大得让许前进一个踉跄,被拉到一棵粗壮的果树下。还没等许前进反应过来,金凤便像溺水之人抱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抱住了他,声音里带着哭腔,不住颤抖:“前进哥,前进哥……”
“怎么了,怎么了?”许前进拍着金凤的肩膀,动作轻柔却又带着安抚的力量,试图让她镇定下来,“金凤,你先冷静点。”
“前进哥,我冷静不了。我快要结婚了,你知道吧?”说着,抱着许前进一味的亲了起来。
“结婚好啊,傻丫头,别乱来啊你。”许前进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可这笑容却未达眼底,心里像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隐隐不安。
“可是,可是我不想嫁给他,我心里想的是你……”金凤手臂一紧,抱得更紧了,身子微微颤抖。
许前进的身体瞬间僵住,仿佛被定身咒定住一般。他缓了缓神,轻轻地掰开金凤的手,神色变得格外严肃,目光中透着坚定:“不行,金凤,你这还没结婚呢,不能这么做。那样既伤害了你,也伤害了钢蛋。”
“前进哥,我求你了,别提他好吗?你就答应我吧,让我做你的女人吧。”金凤泪流满面,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在下巴汇聚成晶莹的水珠,眼神中满是哀求,让人看了心生不忍。
“金凤,你的心意我懂,可我真的不能这么做。请你理解我吧,好吗?”许前进别过头,不敢直视金凤那饱含深情与痛苦的眼睛,他怕自己一旦对上,就会心软动摇。
“前进哥,我恨你!”金凤猛地挣脱开许前进,双手掩面,肩膀剧烈颤抖,压抑的哭声从指缝间传出。
“不行,金凤,你快走,别让大家再误会了,到时候更麻烦了。”许前进焦急地说道,眼神中满是忧虑,不住地朝四周张望,生怕有人突然出现。
“你心里就是只想着香灵,你心里难道就一点没有我吗?我就真的配不上你吗?”金凤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委屈,像一把尖锐的刀,刺痛着许前进的心。
“金凤,不是的,你要理解我,不是这么回事。”许前进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里满是无奈与纠结,“快快,咱们快点走。”
“抱我一下,再抱一下,就一下好吗?”金凤再次靠近许前进,眼中满是不舍,像一只受伤的小鹿,眼神中透着可怜与期待。
许前进犹豫了,内心天人交战,理智与情感在激烈拉扯。最终,他还是缓缓伸出手臂,轻轻抱了抱金凤,随后又像触碰到烫手山芋一般,迅速松开:“好了,金凤,赶紧下山吧。”
两人一前一后,脚步沉重地默默走出了树林。此时,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夜幕如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开始笼罩着整个北山。下山的路上,四周静谧得可怕,只有两人沉重的脚步声,一前一后,仿佛是命运沉重的鼓点,以及偶尔传来的金凤压抑的抽噎声。许前进的心情如同这浓稠如墨的夜色一般沉重,他清楚,从今天起,生活的轨迹已然发生了偏移,一些东西彻底改变了,而未来,还有更多未知的难题,如同隐藏在黑暗中的荆棘,等待着他去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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