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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那当然了。&rdo;一个清亮的声音回道，只见摊前个头稍矮的那个少年笑眯眯的迎了上来，&ldo;学习就得写字做作业，大冬天手都冻僵了怎么写？这些都是从上海那边进来的高档学习手套呢，戴上后写字可方便了。&rdo;说着他举起了自己的右手，一只咖啡色的手套正带着手上，灵巧的指尖转着一根长长的圆珠笔，耍了几圈后他捏紧笔刷刷写下一行字，字迹匀称清俊，相当的好看，一点也不像带着毛线手套能写出的。&ldo;嘿。&rdo;一个男人笑了，&ldo;别说嗳，写字还真挺方便，上海人点子奏是多。怎么卖呢？&rdo;&ldo;带图案的8块，花纹的5块。&rdo;围观群众顿时一片哗然，&ldo;多钱？一双手套都要8块？！你是想钱想疯了吧？&rdo;被一群人围着起哄，少年却丝毫没有慌乱，笑眯眯的捡起了一双，&ldo;叔叔，买东西也要看质量嘛。精纺澳洲细羊毛，不扎手不脱色，你看看这标签……&rdo;他把手套翻了过来，露出一节小小的商标，上面绣着一片彩霞和一串英文，&ldo;dawn牌，晨曦知道吗？人家走的都是外贸出口线，看看这图案，hellokitty、snoopy、niethepooh，哪个不是有口皆碑，又可爱又时髦！这次进货都是靠关系走的厂单，咱市只此一批，绝无分号啊！&rdo;噼里啪啦一番话说得人一愣一愣，时不时还蹦出几个英文单词，虽然少年的表情一直保持着自然亲切，却不知不觉把人绕了进去，让他的话有了几分说服力。这时一边的一个小姑娘突然扯了扯妈妈的一角。&ldo;妈妈，我想要猫咪！粉色的猫咪！！&rdo;这一嗓子换来了母亲的怒瞪，可是少年却没放过机会，张嘴就好，&ldo;小妹妹也喜欢喵喵啊，配你的红色棉袄可好看了！大姐你看要不要来一双呢，冬天这么冷，孩子写作业多难熬啊，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这么时髦的手套又不会过时，想带几年都行，这样算下来根本就不值几个钱吗，大过年的，给孩子买一双呗～&rdo;这年月会来逛商城的真不会是穷人，而且市面上哪见过这种叫卖式的推销方式，在女儿和少年的夹击下，那女人最后一咬牙，&ldo;15块两双，卖不卖？！&rdo;&ldo;哎呀大姐你真是……&rdo;少年露出了痛苦的表情，&ldo;老板不让砍价的，这玩意进价太高了，根本就不赚钱，你看我们一共就这么几双，根本都不够卖呢……&rdo;然而这大姐明显也是厉害角色，两人一来二去搞了半天价，最终少年一拍大腿，&ldo;大过年的，第一单，就给您吧！二哥来包下这位大姐的手套！&rdo;用一个精巧的彩色小袋子把两双手套装了起来，少年认真递给了那满脸开心笑容的小姑娘，顺便摸了摸她的小脑袋，&ldo;妹妹拿好，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哦～～&rdo;有了第一单，围观的群众也开始意动起来，购买欲这种东西是最容易被群体煽动的，人群越围越多，最后差点成了抢购，搞价的都不见踪影，更多是害怕买不到心仪图案的少年少女们。两人忙的满头大汗，笑容都快僵在脸上，不到一个小时，100多双手套就卖了个一干二净。有几个来晚的顾客不开心的嚷嚷道，&ldo;怎么就卖完了呢？还有吗？就匀一双！&rdo;少年打了个哈哈，&ldo;今天真没啦！不好意思啊，这货真是太抢手了我们都进的不多，等回头再到货了我还来这里摆摊！一定一定！&rdo;人群渐渐散去，陈远鸣长长呼出口气，蹲在了地上。喉咙因为长时间叫卖已经沙哑，嘴角也笑的肌肉都抽搐了，他本来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搞沿街推销，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这手。刘芸母女俩还在家里加班加点织手套，能跑来出货的也就他跟孙朗俩人了。不过现在的生意是真好做，比想象中的要顺利很多。一旁的少年猛力推了他一把，差点把他推坐在地上。&ldo;豆豆！&rdo;孙朗压低了声音，双眼闪闪发亮，&ldo;都卖完了！100多双呢！&rdo;陈远鸣板着脸瞪了对方一眼，在孙朗嗫嚅着想要收回嘴边的话时，露出了一个硕大的微笑，一把搂住了他的肩膀。&ldo;嘿嘿，那是，不看是谁织的，谁卖的！&rdo;两个少年相视片刻，一同哈哈大笑起来。一个月的辛苦，值了！又过了一周后，在寒假结束前的两天，他们又跑去市政府家属院门口摆了一回地摊。两次共计售出80双带图案的手套，146双纯花纹的手套，总收入1362元。当最后一张一块钱拢入钱堆时，刘芸抬起了头，因为长时间织毛线，她黑白分明的美丽眼眸中现在净是血丝，眼袋肿的吓人，指尖上全部都缠上了绷带，还有些黑红染在纱布上，但是她的笑容甜蜜而幸福，整个人都显得熠熠生辉。1千多块啊！去掉不到150块的成本，这一个月净利润就有1千多块！等于她一年的工资。她曾想过做些副业补贴家用，但是从未想过做生意能有这么赚！只是个手套的小生意……眼睛都有些发热，刘芸深深吸了一口气，从钱摞子里抽出了一叠，认真的递在陈远鸣面前。&ldo;豆豆，这次阿姨真的多亏你了！这些钱你拿去吧，是你应得的！&rdo;陈远鸣微微笑了下，接过了钱。那叠大概有400块，一元、两元、五元、最大面额也不过是大团结，连一张工农知都没有，沉甸甸的一打。他只是轻轻晃了下，就抽出了一半，放了回去。&ldo;豆豆你！&rdo;刘芸急了，抓起钱就想往陈远鸣怀里塞。陈远鸣却直接退了一步。&ldo;这些就够了，真的。&rdo;他看着对方血丝遍布的双眼，心里有些酸涩，这一个月，真正拼了命的绝不是自己。但是即便这样，她也肯把13的利润拿出来，分给自己……前辈子他哪碰到过这么淳朴的合作伙伴。&ldo;这次能织出这么多，全是您和姐姐的功劳，我只不过是动动嘴皮子而已，能拿这么多已经不少了。&rdo;&ldo;可是要不是你，我们怎么可能……&rdo;&ldo;别！阿姨，真的别！&rdo;陈远鸣再次让开了，&ldo;赚钱的机会还有，您才是需要本钱的那个，如果下次有机会，我再跟您一起蹭点红利就好了。&rdo;本钱这个词让刘芸的手僵在原地，犹豫了起来。这次的利润之丰厚，确实让她对经商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这么小打小闹的百来双手套就能有千把块入账，如果真的进货销售呢？只是对陈远鸣……她想了半天，终于咬了咬牙，&ldo;那行！等今年阿姨多进点毛线，早点开始做，到冬天一定能赚的更多……&rdo;&ldo;不。&rdo;陈远鸣却摇了摇头，&ldo;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利润了。&rdo;&ldo;什么？怎么会！我觉得这手套两三年也不会过时啊……&rdo;&ldo;就是因为不会过时，又非常简单，所以不出所料的话，一个月内就会出现仿品，到秋天满大街都会是卖这种手套的，到时2、3块一双都有可能。&rdo;这句话硬是砸得刘芸一阵眩晕，原来这只是一锤子买卖？那她应该再熬夜，哪怕多赶出几双……&ldo;不过……&rdo;陈远鸣却话锋一转，露出了一丝笑意，&ldo;想赚钱也不是不可能，不外乎扩大规模和产品升级，都是露指手套，如果再织出一个半圆的帽檐，不写字时能把整只手都裹进去呢？或者毛线的蓬松围巾，能盖住耳朵的耳套……做生意不能只因循旧历，只有不断创新才能有所进益，大家都不傻，走一步看一步的，终究会被人赶上。&rdo;这番话听起来寻常无比，也简单直白，但是如同冬日的惊雷，轰隆隆炸在了刘芸的心间，她只觉得好像有一扇大门向她敞开，见到了一片崭新天地。嘴唇哆嗦了半天，刘芸笑了。&ldo;豆豆，你真是个经商的料子，你真……&rdo;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过了半天，她用手拢了拢自己额间的秀发，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ldo;我有些懂了，等我再好好想想看。豆豆，别嫌阿姨笨，只是，只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些，还需要点时间……&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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