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浪仰起头,任水丝在脸上飞溅,可开到最大的水流也冲不走他内心的苦楚,命中注定的劫。程浪这个澡洗了很久,中间李泊桥甚至想过去看看,正当他踌躇之时,程浪出来了。李泊桥坐在沙发上,看程浪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神思忽然有点恍惚。好像记忆中某一个场景还原了。一样瘦削白皙的男孩,一样穿着卡通睡衣,一样他眨着眼睛,看程浪走近。不,当然不一样,其实很不一样。程浪洗了个澡,面色却并没有变得红润,相反很苍白,一双清亮的眼睛此刻显得湿润,还有点忧伤。他一定太累了,李泊桥想。刚上班就忙成这个节奏,才出校门的年轻人吃不消了。李泊桥怜爱地看着程浪,抱过他亲了一口。清新的味道带着某种天真无邪的诱惑,经过流水润泽的皮肤细腻光滑,让人想犯罪。李泊桥深深吸了口气,拍拍程浪的脸:“等我,马上就好。”程浪叉开腿呆坐在沙发上,觉得浑身没劲,更没情绪做那事儿。他低头看着自己这身睡衣,甚至产生古怪的念头:李泊桥是按那个武佳佳的口味买的吧。程浪不喜欢这些孩子气的风格。李泊桥洗得很快,当他胡撸着头发走近程浪的时候,发觉自己已经有点迫不及待想和程浪亲热了。“宝贝儿,”李泊桥开心地叫着,靠近程浪亲了一口。程浪扭了下头,盯着李泊桥情侣款睡衣胸前的大鱼说:“你弟呢?”“他有时不过来。”李泊桥说,还没有发觉程浪情绪有变。爱的一耳光程浪低着头,舌尖无意识地舔着上唇,表情冷漠。李泊桥拈起他的下巴,盯了一会,然后猝然吻了上去。特别喜欢,想要占有,灵魂深处的指引,不会有错。程浪没有回应,呼吸却一下子变得粗重。唇舌接触的滋味,还是那么美妙,让他刚一品尝胸腔就涌起一股热流,无力自拔。他本来没心情亲热,但是器官有了记忆,认可了这个人。李泊桥闭着眼睛,全身心陶醉在情爱带来的无边幸福中。程浪在他的撩拨下,慢慢有了回应,两人嘴里涌出许多甜蜜的津液,李泊桥一边挑逗着程浪的舌头,一边将他的口水悉数吞掉。两人喘息着躺倒在沙发上,压合在一起的身体明白无误地昭示:这是两个倾心相爱的人,他们的身体强烈渴望着彼此。李泊桥停止舌吻,漆黑的眼睛射出炽烈的,他平稳了下呼吸,使了把小劲,把程浪直接抱了起来。卧室的门“呯”地被撞开,程浪被李泊桥急迫地撂在床上,歁身压住,几乎同时,李泊桥撩起程浪的睡衣。程浪摸着李泊桥的头发睁开眼睛,一偏头,瞳孔蓦然睁大,手直接摔到了床上。满面墙的高跟鞋壁纸,那上面五彩斑斓的女式高跟鞋美艳尖锐,仿佛已经朝程浪踩踏过来。程浪的眼睛被刺得锐痛,把目光移到地上,床角摆着一套欧式公主风雕花梳妆台,上面还放着几瓶护肤品,一看就不是李泊桥的东西。程浪觉得扎眼,眼光再一扫,居然发现自己身下是一张巨大的粉色真皮圆床,床头还挂着帷幔,显得尤为梦幻和浪漫。程浪盯着天花板上转圈都是hellokitty图案的吊灯,觉得心一点点往下坠,坠到自己都看不清的深渊之中。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心抖手抖全身都在抖。李泊桥早已经脱掉了程浪的裤子,正趴在下面一心一意为他忙着。他的手温存地抚摸着程浪的大腿,舌头灵活得像上了发条。程浪感叹自己的没羞耻,明明心情已经沮丧到极点,居然还能硬,硬的程度还挺高。他使劲拽李泊桥上来,却再一次被对方袭了胸,李泊桥讨好完左边又伺候右边,又舔又摸,还辅以对小程浪的爱抚。他慢慢爬伏上来,压在程浪身上,吻程浪的嘴,整个是上下左右全不耽误,全都要照顾到。程浪心里无比纠结,心灵上已经抗拒,而身体却无比诚实想要更多。他在迷茫和低落中任李泊桥在自己身上揉蹭,留下一片片湿凉的口水。李泊桥太过投入,而且早就习惯了在床上独当一面,完全没注意到程浪的消极怠工。他把头拱在程浪的肩窝里,迷醉地搂着身下的宝贝,手指滑过他线条优美的胳膊、肩膀,嘴唇忘情地轻舔,从脖颈一直嘬到锁骨。“小武,”李泊桥低喃。程浪失神的双眼一下子瞪大,只愣了一秒钟,便一把推开李泊桥。这回不是扎眼,是彻底把心给扎了。李泊桥喊完那一声,猛地抬头看向程浪,程浪的眼神尖锐而愤怒,阴冷到极致。“你刚才叫谁?”程浪声音很大。李泊桥失语,紧张得忘了词。他叫了谁?他叫了小武!“你刚才叫的谁??”程浪喊了起来。“我”程浪看着李泊桥,气得全身急抖,他紧皱着眉头在床上翻腾,这才发现衣裤都在客厅。程浪光着屁股就下了床,鞋也没穿,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沙发跟前,一把扯过自己的裤子。我操,裤衩已经洗掉了。程浪顾不了那么多,开始往脚上套裤子。“程浪,程浪!”李泊桥紧随其后追了出来,上前拉住程浪的胳膊。程浪手劲大得惊人,“啪”地一把甩开。李泊桥踉跄了一下,看程浪快速穿上了裤子。程浪低头去捡t恤,被李泊桥一把把人搂在怀里。程浪气急败坏地挣脱,套上t恤。“程浪!!”李泊桥表情僵硬,脸憋得通红,似乎除了程浪的名字,再不会说出别的话来。程浪胡乱抓了把头发,低头抠起自己的手机,气冲冲就朝门口走。“程浪!”李泊桥真急了,一把攥住程浪胳膊,把人往自己怀里掼。程浪一点没犹豫,回身就是一个耳光。十成十的力气使出来,程浪瞬间就在李泊桥脸上看到了暴力的证据,五个指印清晰无比。那一瞬间,李泊桥脸上现出无比吃惊、沮丧的神色。他呆立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盯着程浪。程浪双眼蓄满泪水,怒视李泊桥,不想再多呆一秒。他狠闭了下眼睛,头也不回地走了。李泊桥听到沉重的摔门声,眼眶慢慢变红。他没有去追程浪,而是回身坐到沙发上,慢慢躺倒下去。他的思维极混乱,有生以来这还是头一回。这么多年,李泊桥无论面对感情、事业,还是身边的家人、朋友,都极专注、认真。他没让自己陷入过这么一种复杂难言的境地,就算当年和小武分开,内心极度痛苦,可也只是单纯的一种感受,而且慢慢也过去了。可是现在呢?他无法清楚地描述自己。他难过、沮丧、失落,还羞愧、内疚、自责,他感到了痛苦,也尝到了迷茫,他非常害怕!!怎么会这样?怎么就喊出了小武的名字?李泊桥躺在沙发上,慢慢回想,自己当时在床上,脑子里到底想的是什么?他毫不怀疑自己当时想的是程浪,只有程浪。但是为什么会喊出小武的名字?还是在和程浪亲热的时候。李泊桥很困惑,他绝对言不由衷。实际上,他已经很少想起小武,每天脑子里绕来晃去的全都是那个加班加到看不见人影的程浪。李泊桥拷问自己,是否还在眷恋小武,甚至渴望与他他很快否定自己,一点都没有。他确信即使小武这时全身光溜溜躺在身边,他碰都不会再碰一下,并非出于克制,而是已经没有这个欲念。就算程浪之前有过五个,六个,七八个十个男人,他也还是想要他,想跟他在一起。李泊桥想到程浪走时痛苦冷漠的眼神,那决绝干脆的一巴掌,忍不住流下了眼泪。那一晚,李泊桥没再给程浪打电话,他知道没有用。喧嚣的都市在深夜仍没有停下仓促的脚步,大街上车灯闪烁,路旁商业区霓虹流溢,人声嘈杂。程浪一个人孤单地走在夜风中,身形被路灯拉成细长的黑影,脸上挂着风干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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