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声说会。
他思考片刻,为我挑选一套青衣戏服。
戏服是浅黛色,腰间和袖绾系着绛红丝带,显得繁琐花哨,我抽去丝带,只披一身宽敞的长袍在身上。
萧鹤站在我身后,静静看了一会儿,随后掀开帘子,先行离开。
我走到门口掠过落地镜,看了一眼。
镜子映照出我玲珑婀娜的身姿,果然是风月中人,朦胧间让人痴醉。
我步子轻盈走上台。
弹奏的乐师已经备好。
琴与丝竹交织,洛神赋从幕后缓缓响起,一丝一缕婉转悠扬,在这寂静的戏园弥漫开来。
“若轻云之蔽月,若流风之回雪,长寄心于君王...”
秋风灌入挥舞的水袖,头上的朱钗随之摇晃。
我遮盖半幅面孔,眉眼弯弯凝着远处落满枫叶的石凳,一阵风卷起飘然于我掌心,如同掬了一捧火焰,明睐动人。
纤纤玉指呈兰花,轻柔往前一指,缠绵悱恻的戏词从我口中不断溢出,空灵柔婉的唱腔惹得台下心弦荡漾。
当我莲步微转霎那,才发现坐席后排的枫树下有个人。
灯光笼罩前几排,萧鹤恰好藏匿于昏暗处。
他就那么一动不动,斜靠在树下,凝视着我的一颦一笑。
他像塞北凛冽的风霜。
像北宋秋词的茶白色。
像水墨秋冬,栽于晦涩江南的平仄。
只一个交错。
万籁秋色便入赘我眼眸。
我目光在他身上定格,用袖绾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只露一双妖娆含情的美目。
阿黑这时举着电话,从入口另一端进来。
他刚低头喊了声鹤哥,还没张口说什么事,就被萧鹤抬手制止。
阿黑这才发现他眼睛不眨凝视台上,也跟着望来,顿时止了声息。
萧鹤俊美的面孔,随他往前走了两步,暴露在灯光下,漆黑的瞳孔闪过一丝诱惑的光。
这光里夹杂着惊艳,欣赏,愕然,以及一丝我看不懂的,疯狂的欲望。
这丝欲望,是男人对女人一瞬间,能产生到极致的东西,顷刻错落在他瞳底。
我和他隔着人潮攒动对视。
他双手举在胸前,随着丝竹管弦的节拍,懒洋洋鼓掌。
嘴角噙着暖如春风的笑意,仿佛他便是洛神赋中,向往曼妙仙子的曹植。
戏幕落,我没有继续,而是脱下戏袍,径直迈下台阶走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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