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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怀里取出一瓶药，握在手中：&ldo;这瓶药，便是我当年喂给先帝吃的，这一瓶是他两年吃下的全部药量，我现在就将这一整瓶都吃下去，就当还给他，无论之后我是死是活，你能否答应退兵？&rdo;屈烽深深看着他，像是在评估着什么：&ldo;……你先头说的，可能保证？&rdo;&ldo;我保证。&rdo;&ldo;若是日后萧莨做了皇帝，继位的却不是你儿子呢？&rdo;&ldo;若我还能活着，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会将我儿子推上那个位置。&rdo;屈烽不再多言，像是已然默认了他说的，祝雁停拔出瓶塞：&ldo;望屈将军信守诺言。&rdo;一整瓶的毒药倒进口中，不消片刻，从食管到胃部乃至五脏六腑都开始痉挛绞痛，祝雁停的嘴角溢出鲜血，盯着屈烽的眼睛：&ldo;还请屈将军退兵。&rdo;屈烽的眉目沉下：&ldo;你倒是有几分胆量，可惜当初皇后留下的那个不是你。&rdo;祝雁停镇定道：&ldo;我也觉得可惜，可没关系，我儿子一样能坐到那个位置上，日后，还要请屈将军多多护着他。&rdo;从军营中出来，祝雁停被亲卫搀扶着上车，一进车里虞医士立刻将准备好的解毒药递到他嘴边，祝雁停一边吞一边往外吐，不断呕出血来。虞医士之前劝他先吃解毒药，但为了让屈烽相信他的诚心，他没有答应，只是在来之前灌了许多绿豆水，勉强能起到些作用。祝雁停痛得蜷缩在车中，眼中不断滑落眼泪，他为的，也不只是要屈烽退兵，他该受这一遭的，只有如此，他才能放下心中最沉重的那把枷锁，才能从此心无芥蒂地活下去。一碗一碗的解毒药水灌进嘴里，在失去意识之前，祝雁停唯一记得的，便是叮嘱车里车外的人：&ldo;不要告诉王爷……&rdo;学舌鹦鹉祝雁停昏迷了整整三日。他一直在做梦，梦里又将前头二十几年跌宕起伏的生平重走了一遭，痛得撕心裂肺，直到听到耳边隐约传来珩儿断断续续的哭声，才恍惚睁开眼。视线依旧模糊，珩儿带着哭腔的声音却清晰了不少：&ldo;爹爹不要死，呜……&rdo;祝雁停浑浑噩噩地又闭了几闭眼睛，才终于看清楚他面前哭成个泪包，眼睛肿得比核桃还大的儿子。怔愣一阵，祝雁停艰难地抬起手，抚了抚小孩的脸，嘶哑着声音提醒他：&ldo;珩儿别哭，眼睛要坏了。&rdo;小孩骤然抬头，对上他睁开的双眼，先是一愣，随即&ldo;哇&rdo;的一声，愈加放声大哭。守在外间的虞医士和一众御医匆匆进来。祝雁停吞下的那药是慢性毒药，毒性不算烈，慢慢吃下去能逐渐摧毁人的神智，祝雁停一次灌那么多，过后及时吃了解药，虽不至当场毙命，但脏器都受到波及，他原本身子就差，若不是有虞医士这个神医帮他吊着命，只怕能不能救过来当真不好说。虞医士细细给他诊了脉，全身都检查了一遍，低声提醒他：&ldo;郎君，您这身子，是再经不起折腾了，以后这药得一日三道的吃着，药浴也得泡，必得细细养着，也不知要几年才能将您的身子养回来。&rdo;祝雁停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ldo;我知道，从今以后我必会惜命。&rdo;珩儿已经擦干眼泪，只眼睛还肿着，不过三日而已，这小孩看着瘦了一大圈，祝雁停不醒，他也不肯睡觉不肯吃饭，谁劝都不听。小孩蹬掉鞋子，爬上床，趴到祝雁停身上，哽咽道：&ldo;爹爹不要有事……&rdo;祝雁停心疼地摸了摸儿子的头：&ldo;没事了，爹爹答应了你不会死的。&rdo;&ldo;爹爹吐了好多血，珩儿害怕。&rdo;祝雁停轻声哄他：&ldo;再不会有下次了，爹爹跟你保证。&rdo;在外头忙碌事情的萧荣听闻祝雁停醒了，赶忙过来，见到祝雁停搂着儿子还有力气说话，大松了一口气，后怕道：&ldo;阿弥陀佛，你可总算醒了，我就不该让你去，被二哥知道，定要生大气。&rdo;&ldo;你别告诉他就是了。&rdo;祝雁停摇了摇头，艰难地撑起身，问他，&ldo;外头怎样了？&rdo;&ldo;你从军营回来的当日，屈烽就退兵了，走前派人送了投诚书来。&rdo;&ldo;那就好。&rdo;祝雁停闻言放下心，总算屈烽他确实是信守承诺之人。&ldo;你到底与他说了什么？怎还吞毒药了？早知道你会做这种事情，我怎么都不会答应让你去。&rdo;萧荣想想那日祝雁停被送回来的场景就心惊肉跳，祝雁停要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二哥只怕真要变成暴君，到那时会发生什么，他简直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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