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树的根系在月光下泛着青铜冷光,陆离的指尖抚过树干裂缝。树皮突然如鳞片般翻卷,露出内部嵌着的半枚玉琮——正是二十年前夜璃失踪时佩戴的耳坠。他刚想取下,树根突然暴起缠住手腕,淡金色树液顺着血管逆流,灼烧般的剧痛中浮现出被篡改的记忆。
"哥哥快松手!"林雨的尖叫划破寂静。她拖着病躯从轮椅上跌落,颈后的星形胎记迸发强光。那些光斑在树干投射出全息影像:1999年台风夜,夜璃将青铜蝉塞入婴儿口中,而手术台上的自己正被调换成克隆体。
陆离的玉化右臂不受控地贯穿树干。树心迸发的能量流裹挟着尖锐蝉鸣,将他拖入时空旋涡。再睁眼时,他跪在良渚遗址的祭坛中央,五岁的林雨正用蜡笔在龟甲上涂画,身旁的夜璃腹部隆起,皮肤下凸起机械纹路。
"妈妈要给我们看星星。"小林雨举起龟甲,稚嫩的甲骨文突然活化。夜空中的北斗七星调转走向,紫微垣中央裂开青铜巨门。夜璃突然呕出淡金血液,腹部的机械纹路爬满全身:"阿离,记住门后的..."
雷鸣般的震动打断话语。十二艘星槎破云而来,头戴青铜傩面的士兵跃下船舷。陆离本能地护住妹妹,却见夜璃撕开孕肚——没有血肉,只有转动的星核矩阵。她扯下脊椎骨化作战矛,矛尖的蓝光在雨幕中织成杀戮的网。
"带小雨去防空洞!"夜璃的声带已与机械同化。她将青铜蝉塞入陆离口中,蝉翼的震动频率与星核共鸣。小林雨突然癫痫发作,指甲在哥哥手臂抓出深可见骨的伤口,渗出的淡金血液竟在雨中凝结成钥匙形状。
陆离抱着妹妹在泥泞中奔逃。身后的良渚遗址正在坍缩成奇点,夜璃的白发缠住星槎引擎,在爆炸的强光中嘶喊:"逆五芒...三刻..."冲击波掀翻陆离,他坠入裂缝时看见惊悚真相:所谓的考古遗址,实为二十万年前星舰残骸组成的囚笼。
***
防空洞的霉味刺入鼻腔。陆离在现世惊醒,怀中的林雨正被青铜根系吞噬。她的病号服裂成丝缕,裸露的皮肤下浮现出良渚神徽,那些发光的纹路正将血肉转化为玉质。
"第八十一轮实验很成功。"张教授的机械化身躯从阴影走出,脊椎延伸出的光缆插入洞壁,"夜璃总说母爱能对抗星核侵蚀..."他踢开脚边的培养舱碎片,里面浸泡着三十个陆离的婴儿克隆体。
林雨突然睁开机械复眼。她的胸腔裂开,钻出的青铜枝桠缠住张教授的咽喉:"你永远不懂..."枝桠表面睁开无数瞳孔,投射出八百次轮回的惨剧:每个时空的夜璃都被铁链锁在青铜树上,腹中星核被活体剥离。
陆离的玉化右臂突然暴走。他徒手撕开自己的左胸,攥住跳动的心脏——那根本不是血肉器官,而是刻满甲骨文的青铜匣。当心脏被捏碎的瞬间,防空洞的地面浮现出覆盖整个城市的归墟星图。
"你终于醒了。"夜璃的虚影从星图中升起。她的白发缠住星陨士兵,腹部延伸出的光缆正在改写现实法则:"星核从来不是武器,是母亲们编织的摇篮..."青铜树根刺破地壳,将张教授拖入沸腾的熔岩池。
林雨的身体开始结晶化。她将最后的光粒注入陆离掌心:"哥哥...看月亮..."窗外血月突然睁开瞳孔,表面沟壑正是放大的良渚神徽。无数青铜蝉从月海涌出,它们的振翅声汇聚成夜璃的摇篮曲。
陆离抱着即将玉化的妹妹走向梧桐树。树洞深处的蝉蛹正在裂解,露出夜璃被封印的本体。当林雨完全融入树干时,整棵树迸发出跨越维度的强光——八十个时空的陆离同时将剑刺入心脏,星核能量汇聚成逆流的时间长河。
青铜巨门在血月中洞开。陆离看见门后的真相:所谓宇宙不过是星核孕育的胚胎,每个文明都是胎盘上的褶皱。夜璃漂浮在星核中央,白发缠绕着无数婴儿舱,而林雨正在最核心的舱体内微笑。
"该醒了。"夜璃的声音直接灼烧灵魂。陆离的玉化身躯寸寸崩解,露出内部转动的微型银河。当最后一块碎片融入星核时,血月表面浮现出新的胎记——那是林雨用星尘写下的墓志铭:【此处长眠着所有母亲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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