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谈沈怀玉一僵:“什么事?”陆怀渊叹气:“你找我,问我什么事?”沈怀玉没办法,把碗放回去:“哦……我是想跟你说,练剑不要急于求成。”陆怀渊笑了:“你还是看我练剑了吧?”沈怀玉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再做什么掩饰也毫无意义,于是只好硬着头皮承认:“……是,我看见了,你练的那一套不是心行吗?”剑法这东西,重点原本就不在招式。清云剑法一整套他们都熟烂于心,然而架子到底是架子,中间还有很多没有领悟的东西。沈怀玉自认还算刻苦,这种东西不可能看错。陆怀渊闲得很,慢慢悠悠地说:“是啊。”沈怀玉道:“你还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承认了!你听雨练到什么情况了,你就去比划心行?”陆怀渊仰着脖子看向沈怀玉:“我没把听雨落下,听雨我也练着呢。”沈怀玉道:“……你当练剑是光手上练熟就行了吗?你也练了这么多年了,怎么——”“师兄,”陆怀渊打断道,“练功要刻苦,这不是你说的吗?”“你为什么突然练心行?”沈怀玉突然问。“我,”陆怀渊斟酌了一下词句,“我看见了。”“看见什么?”沈怀玉问。“师父的心行。”陆怀渊平静地说。沈怀玉一愣,沈林的心行?陆怀渊当时只是简单的跟他提了一下沈林杀掉了贺仪,却没说当时具体的情况。“我那时候本来躲在房顶上,”陆怀渊说,“我还以为没人发现我在上面的,结果师父突然叫我下去。”沈怀玉呼吸都放缓了。“他叫我,好好看看,心行是什么样的。”陆怀渊一句一顿地说。沈怀玉没有说话,周遭的空气几近凝固。“所以,”沈怀玉艰难地开口,“你觉得这是师父……”最后的嘱托。这几个字沈怀玉怎么也讲不出口。“没有,”陆怀渊急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知道沈林在沈怀玉哪里有多重的分量,对于沈怀玉来说,那就是将他拉出深渊的人。不到绝境,沈怀玉绝不会轻易放弃沈林。别说沈林现在还躺在床上气息尚存,就算沈林死了,陆怀渊都相信自己师兄会拼尽一切抓住沈林逝去的魂魄。他当然没有打算就这么放弃沈林,但凡是总要做最坏的打算……准备得越早越好。“不过我们总有一天要担起来的,这些东西。”陆怀渊补了一句。沈怀玉叹了口气,隔着被子按在他肩膀上:“我知道。”陆怀渊一愣:“师兄……”“给我一些时间,”沈怀玉说,“……但是我还是要想办法让师父醒过来。”沈林对他来说亦师亦父,有些东西不是轻易能割舍的。沈怀玉的手落在陆怀渊的肩上,陆怀渊被这突如其来的接触吓了一跳,下意识松开盘着的两条腿想要往前。沈怀玉手上的力道不大,一下被他抬起来了一截,陆怀渊身上的被子滑落下来,露出了他身上白色的中衣和微微敞开的衣襟里的部分胸膛。晚风呼啸着从窗外吹过,连着窗纸上的投影都跟着摇曳。相比起来,屋里却是宁静而安全,像是一处隐秘的居处。沈怀玉被他突然往前凑吓了一跳,手下意识地缩回来了一截。不过有桌子挡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并没有特别近。陆怀渊往前支了一下身子就又缩回去了。“哎呦,确实有点冷。”他笑着把滑落下去的棉被又拉回到身上,没有再坐着,而是直接躺倒下去,整个人被被子裹成个球。原本有些凝重的气氛被他这么一弄搅得粉碎,他就那么躺着,眼睛却是笑吟吟地望着沈怀玉那边。沈怀玉无奈:“你还能不能有点正形了?”“这里就我们两个人,”陆怀渊说,“躺一下怎么了。”“你……”“师兄,你干出来的不合‘清云宗宗主弟子’这个名头的事情还比我少吗?”陆怀渊看着他,“是谁偷偷摸摸削了师侄的头发……”“不是我,”沈怀玉眉梢一动,“……明明是丁贤。”“哎哟,”陆怀渊说,“丁贤真可怜啊,他可不是自己去的,谁支使的啊?”“你啊,”沈怀玉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还好意思说。”陆怀渊一个打滚坐起来:“是我啊?我都忘了。”沈怀玉点点头:“你不说我都忘了……别老成天凶人家。那跟我们不是一路人,兴许哪天天下安定了,人家就被家里人接下山了。”陆怀渊琢磨:“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说是他爹刚得了他的时候路过的算命先生说他容易夭折,”沈怀玉说,“丁贤小时候是当做女孩养的。家里又宠他,为了让他活下去什么都干过,送上清云山应该也是从哪里听说的吧。”陆怀渊点点头:“看来我开了个坏头。万一以后那堆少爷小姐都想修道全往清云山上送怎么办?麻烦。”沈怀玉一笑:“你想得还挺长远。”虽然前途堪忧,但在这清云山一隅的小小卧房里,两个少年已经讨论起了关于未来的事情。“跟我们不是一路人啊。”陆怀渊说。沈怀玉随便应了一声:“是啊,他们总不会一辈子待在清云宗。”“我会一辈子都在这里,”陆怀渊突然说,“师兄,你会一直陪着我吗?”沈怀玉听见这样一个问题,回头瞥了陆怀渊一眼,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他认真又执着的眼神。“我……”沈怀玉没有移开目光,而是认真看着陆怀渊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只要我没有被逐出师门,我就一直是清云宗弟子。”当然一直都在你身边。陆怀渊突然移开视线,发出几声低笑,随后愈笑愈烈,最后笑得又躺了下去。“你笑什么。”沈怀玉觉得他莫名其妙,脸却有点发烫。“师兄啊,”陆怀渊躺在床上,从被子里抽出左手挡在自己眼睛上,“你说这话不是让我难过吗?”若要旁人来评价沈林的两个弟子,对沈怀玉的评价一定是高于陆怀渊的。沈怀玉很在意他在人前的形象,永远温和、有礼,克制中带着些疏离,却不会让人感到不舒服,陆怀渊就不一样了,他没有沈怀玉那种感觉,他虽然同样坚韧,却带着难掩的锋芒。锋芒毕露不一定是好事,人们总觉得遇事留三分才是应该做的。“逐出师门”这个词,如果硬要在他们两个人之中选一个放上的话,那应该是陆怀渊。毕竟陆怀渊从小没少挨打挨骂,张星澜就看他格外不顺眼。可是他们师兄弟两个人最清楚,沈怀玉的温和只是表象,他骨子里透着张狂,微笑着的皮囊遮掩下做出的每一个抉择都是如此惊世骇俗。万一他们和冬竹婆婆联络的事情败露了,沈怀玉也许真的会被逐出师门。陆怀渊的胳膊挡在眼前,不愿意去想这些事。冲动沈怀玉看起来比他冷静多了,他坐到陆怀渊的床上,拉着手腕一把把陆怀渊遮眼睛的胳膊拽了下来,让陆怀渊不得不被迫看向他。“哭了?”沈怀玉平静地问。“没有。”“就算真的出事了我也会把你择出来的。”沈怀玉说。陆怀渊挣扎着甩开了沈怀玉攥着他手腕的手:“我怕的就是这个!你以为呢?”沈怀玉稍微偏过一点头,瞥着地面的方向。大有“我知道我错了,但我绝不悔改”的架势,长长的睫毛在昏暗灯光的投射下留下一片漂亮的影子,陆怀渊觉得头疼死了。他打量着他师兄坐在一边的样子,内心十分挣扎。他师兄就是这个样子,他能怎么办呀?昏暗的暖黄色灯光照在沈怀玉的脸庞上,像是给他镀上一层细碎的星辰。沈怀玉小的时候就清秀,这么多年下来身形也没什么变化,即使裹在厚重的冬衣里也依旧是一副单薄的少年模样,脊背永远是挺直的,仿佛这么多年来的清修在他身上烙上了磨不去的痕迹。他知道陆怀渊再看他,觉得有些不自在,头扭向一边,拉出了脖颈上一条漂亮的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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