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去过了,”霍容道,“公主是外人,毕竟多有不便。”赵丹凤叫他一噎,又说不出话来。“她便是在这样的黄昏逃婚出走的。”霍容仰望天空道。赵丹凤一震,脑海里朦朦胧胧总觉得这话似曾相识。“当年我一直回避着单家小姐。原以只要不对她作任何回应,便可以就此无事,岂料我错了。我低估了她的心。”“她家人为她许了人家,出阁前夕她托人传书于我,要我带她出奔。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便没有理睬,当日也未曾赴约。我以为她得不到回信便会就此作罢,却不料她一人独自出逃……”赵丹凤道:“单小姐真是勇敢。”“也便是在出逃路上,路遇歹人,单家小姐不甘受辱投水而亡。”赵丹凤惊了一惊,半响无语。霍容紧拧着眉心,艰难地说下去:“我也是在她的尸体被打捞起后,才知道那一日她是为了来找我,身上还藏着给我的绢书。”赵丹凤顿了半响,道:“你喜欢她么?”霍容叹息一声,道:“公主,难道在你心中,微臣真是那种敢做不敢当的人么?”若是霍容心仪单小柔,当年必会带她离去。两个人并肩默默走着,直到下了城堤来到河岸前。那河上画舫星列,水里飘过的花灯亮亮地照着两人脸庞。有卖花灯的小贩上来推销生意:“公子小姐,要只花灯么,许个愿在上头,定能心想事成。”赵丹凤从小贩手里接过花灯,见霍容正在低头掏银子,忽地心念一动,脱口道:“只能许一个愿么?”“哎,一盏灯一个愿望,”那小贩机灵地眨眨眼,“小姐还要么?”“不必了,多了怕不灵。”她摇摇头。待那小贩走得远了,霍容回头,见赵丹凤捧着花灯痴愣愣瞧着自己,回眸笑道:“公主怎么不放?”赵丹凤印象之中,霍容是极少言笑的,此刻他笑起来,瞳光便若秋水明神一般清浅温柔。她慌忙扭头道:“我这就……”“公主且慢。”霍容伸过来的手恰好与她相叠,赵丹凤一惊,缩手回去。霍容取出火折递给她:“忘了点上。”两个人一起把花灯点燃,赵丹凤双膝跪在岸边,霍容默默蹲在她身旁,瞧着她虔诚许愿的侧脸,若有所思。看着赵丹凤把花灯放入河中,霍容笑道:“公主方才许了什么愿?”“说了便不灵了。”赵丹凤许愿的一瞬,也曾闪过种种愿望。譬如希望自己永世幸福安康这样老套的的俗愿,或是嫁个如意郎君,或是那佳郎有更确定的人选……但放手花灯的一瞬,还是许了一个最为质朴的愿望。希望霍容可以早日脱出往昔阴霾,找到喜欢的女子,活得自在开心。霍容眉头一蹙,嘴角明明含笑,样子却像是发愁:“公主该不会是又想了什么奇怪的事?”“怎么可能!”赵丹凤脸一红,“没有的事。”说罢又缓了笑颜道:“我是真心祝愿的。”不管霍容今后会爱上什么样的女子,她都会祝福的。她不想做单小柔,她觉得自己可以更坚强更勇敢。如果霍容不需要她,她也可以一个人潇潇洒洒地走下去。就让霍容需要他需要的人,让更需要霍容的人和他相守相爱。自己又何必强求。赵丹凤这样想着,唇角弯弯漾起一丝笑意,酸酸的、苦苦的、却又有丝甜意。“公主,微臣想通了一件事,”霍容沉吟道,他那神情之专注认真,仿佛这句话已经下注了他全部的精神力和决心,“若是公主你还……”“快看!”赵丹凤牵了牵他的衣角,伸手指向遥远的夜空。那夜空中一朵巨大的烟花正在上升,绽放,散射出绚烂的光芒。晚间的烟火大会拉开了序幕,四周各方都升腾起了灿烂的烟火,欢乐的人潮和烟花爆竹的响声嘈杂地包围着两人。霍容站在赵丹凤身边仰望夜空,忽地想明白一件事。有的感情也许本不需要强求什么结果,说与不说,终究还是要付诸行动。便如那烟火一样,只要静静为爱人绽开那最为绚丽的一瞬,如此足矣。心底有这么一个声音在无言倾诉——丹凤,你的幸福,我会以生命来守护。……“哇,那个看起来超好吃的样子!”赵丹凤大力推推霍容。她手指的方向是街边买肉脯的小推车,明明是常见的食物。“公主的眼界还真是……唉,”霍容极为无奈,眼看着赵丹凤从腰包里扯住一张百两银票,连忙拦住,“还是微臣去!”赵丹凤远远瞧着不食人间烟火的霍容居然也有跟小贩讨价还价,还提出买二送一这种无理要求的时候,不禁笑岔了气。静静回味着这种幸福的错觉,好像此刻霍容便是属于自己的一样。她目光掠过上方,忽地在一瞬之间停格。那个背影无论如何也能在人群之中一眼认出。陆见欢的背对着她站在高处的桥上,双手扶着护栏仰望同一片夜空。红惜的话瞬间重现在她耳边——你知道他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生存到现在?你知道他活得多煎熬多痛苦?你能了解他的过去和未来么?还是你真心关心过他?赵丹凤愣了愣,瞧着陆见欢的背影,那单薄的背影此刻看来,总觉得有些孤单和落寞。可是,他也从未告诉过她那些啊……她一想到陆见欢朝自己撇唇冷笑那决绝的样子,就觉得还是闲事少管好了。正这么想着,忽地感到有些不对劲。人头攒动的拱桥上,两个黑衣人分别从桥的两端朝着陆见欢的方向挤来,衣袖硬硬地笼罩着什么东西。赵丹凤眯起眼仔细张望,觉得那两人形态极为可疑,手里拿什么仍是看不真切。大风刮过,掀起一人斗笠,那人扬手扶住,袖中短兵寒光乍现。她心下一惊,脑海里有回现红惜的话:“他被亲生兄长追杀命悬一线你可曾帮过他一点?”这么凶残的哥哥?她也是头一回听说。猛地重现接下监例战那晚,陆见欢伤痕累累出现在寝舍的场景,她顿时心都要跳出嗓子眼。抬头一看,那两个刺客正拨开人潮,一步一步朝着陆见欢逼近,渐成合围之势。只要借着人多,手快的刺客完全可以在不被任何人察觉的情况下一刀致命,杀了陆见欢然后擦肩而过。而此刻的陆见欢,依然失神地仰望夜空,对身旁的危机仿佛毫无察觉。“——不要!”她嘶声大喊,然而一朵巨大的烟火从水面升起,淹没了她的声音。作者有话要说:挖了个古穿新坑,小丫鬟装傻充愣扮猪吃老虎的故事。力求写得精致,同时也想转换下风格。等文的筒子怕无聊的就来瞄一眼~_这不是爱,这不是爱“不要!”赵丹凤竭力朝桥上奔跑,一行舞狮杂耍队伍敲锣打鼓从桥上行过,逆流而上的她在人群中极为艰难地前行。那斗笠黑衣人的身影一高一低就在不远前,赵丹凤在锣鼓声中大声呼喊,全部被盖过。眼看着两人离陆见欢只剩下半人距离。就在她想要以轻功掠上前去的时刻,身后忽地涌上来另一股人潮,两股人流互相冲击,在桥上推推搡搡乱成一团。人群呼声不断,有人甚至落入水中。赵丹凤被人挤到桥栏一边,跌跪在地,眼前一片黑暗。“陆见欢,陆见欢!”人声太嘈杂,她的呼喊像落入大海的一滴水,并无任何回音。“小贱——啊啊啊啊啊啊!”她抱头嘶声。种种往昔如画片一般浮过眼前,嬉皮打混的他,独立神伤的他,撇唇冷笑的他,以及那张无声关怀的纸片——当着面便让人觉得讨厌,却让人总在看不见他的时候变得温柔。踩踏还在继续。赵丹凤靠着桥栏杆,匍匐着在混乱不堪的人群中前行,一心想要找到陆见欢的尸体。她极害怕相见的最后一面,身体不住地颤抖起来。最后一面的场景是绝交之刻。想到陆见欢拉着自己意图挽留的神情,而自己说了那么决绝的狠话。她心中涌现出无限悔意——我根本不会生气,只要一个小小的道歉。不,甚至不需要道歉,只要老天爷还能再让他出现啊。想到这里,不禁放声嚎啕起来,被人群踩到背也不觉得痛了。哭得正忙之际,忽地手臂被人一扯站起来,声音急切短促:“你没事?”人死了怎么会没事。她不管不顾地哭着,忽觉那声音有点耳熟。仰起脸一看,陆见欢正百般纳闷地盯着她:“你怎么在这里?”赵丹凤忽然觉得,老天爷真是太好了。“呜哇——小贱你没死!”她又惊又喜地揪住他襟口。“喂,就这么盼着我死……”陆见欢皱紧了眉头抠赵丹凤的手,“咳咳……没死也被你掐死了……”赵丹凤放开他,抹抹眼泪四下张望:“刺客呢?”“?”“刚刚你没察觉到吗,有两个刺客接近你,穿黑衣的,”赵丹凤急得手舞足蹈比划,“还戴这样的帽子……”“哦,你说那两个渔夫啊。”赵丹凤愣了愣:“渔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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