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韩俊山的记忆里,大队长崔胜军是个好人,上一世他爹去世,还是崔大队张罗着办的丧事。
转眼来到村头一座小院,崔家那掉渣的老木门半敞着。
他顺手推门进去。
“崔大队,你在家吗?”
崔胜军听见院里叫喊,揣着手从屋里探出头来。
“三儿?这西风连天的,你咋来了?”
“快进来暖和暖和。”
崔胜军不由分说地把韩俊山扯进屋里。
正逢大队长媳妇带着孩子回娘家探亲去了,屋里也没别人。
屋里大炕烧得通热,一盏煤油灯的光亮铺满整个屋子。
自打进门起,韩俊山的目光就没离开墙上挂的那把老猎枪。
“呦,你这是背着你娘偷摸上山弄野猪去了?”
崔胜军看着韩俊山手里提溜的猪肉,暗中咽了咽口水。
他家已经连着几个月没开荤了。
昨天他儿子哭闹着要吃肉,媳妇也暗戳戳骂他没本事,当上大队长也弄不来一口肉吃,气哄哄地带儿子回娘家了。
“嗐!真是啥事都瞒不过你崔大队。”
韩俊山说着,赶紧把肉塞到崔胜军怀里。
崔胜军微微一怔:“三儿,你这是干啥!好端端地给我送这么多肉干嘛!”
随后转念一想:“嘶……你小子,是不是有求于我?是不是又在哪扒了豁,等着我给你平账呢!”
韩俊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寻思着自己以前干了啥事,居然给崔大队留下这么不靠谱的印象。
“我确实有件事相求……”
崔胜军丢来一个果真如此的眼神,慢悠悠地把怀里的肉放在桌上。
“那还不从实招来。”
“嘿嘿,崔大队,其实也不是啥大事,我想跟你讨墙上这把猎枪,你看,成不?!”
韩俊山指了指挂在自己身后的东西,憨笑两声。
这边崔胜军刚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听见这话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直接一口喷出来。
好家伙,难怪韩俊山送来这么多肉,原来是惦记上他的传家宝了!
“不行!绝对不行!”
崔胜军几乎是本能般拒绝,立马拿起桌上的肉塞回韩俊山手里,就要撵他出门。
“为什么?难道你舍不得?”
韩俊山的脚就跟粘在地上一样,任凭崔胜军怎么赶他,都纹丝不动,梗着脖子问道。
“唉!”原本决绝的崔胜军看了他一眼,眼神幽怨地开口,“这不是舍得舍不得。”
“你忘了你爹的身子是咋伤了?”
“你娘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你上山,我要是把这家伙给了你,她还不得扒我一层皮。”
“你啊,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崔胜军从裤腰上抽出一杆焊烟枪,拿在手上狠狠嘬了口。
韩俊山一听,把怀里的肉往桌上一丢,顺着炕沿坐下来。
顺手掀起自己的衣袖,露出一片刚结了痂的肩膀头子。
“我也不瞒你,崔大队,为了弄这头野猪,我跟鹏举差点就撂山上回不来了。”
“这……”看见这触目惊心的伤口,崔胜军倒吸一口冷气,语气更加坚定,张嘴就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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