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杨稚回应:“妈你进来吧。”
门推开了,杨母小心打探,走进来,杨稚坐在床上套衣服,身上的伤显而易见,鞭痕清楚,红红的一道道,触目惊心,杨稚今天穿了白衬衫,不符合他一贯休闲的风格,坐在床上扣着纽扣。
脸跟衬衫一个惨白度。
杨母走过来,坐在床边,心疼自己孩子,温声说:“妈给你熬了粥,做了鱼汤,炒的都是你爱吃的菜。”
边说边把被子给叠好,杨稚已经从床上下来了,他回头道:“放那里就行了,我一会自己弄。”
“不行,伤别加重了。”杨母不准许,疼这个宝贝蛋子,其实也不过几道鞭痕而已,杨稚自己没觉得很严重,大家似乎都被吓到了。
杨稚扯唇僵硬的笑笑,他心情不是太好,不太想笑。
下楼后,杨父在客厅里已经坐着了,杨母随杨稚后面下来,对杨父眨眨眼睛,然后进了厨房,杨父摸摸鼻子站起来。
“稳稳,你来一下。”杨父唤他。
杨稚走过去,在他爸旁边坐下。
杨母开始上菜。
“就是,我给你订了机票,”杨父说:“你跟崔臣他们几个出去玩玩,这两天别待在家里了。”
“为什么?”杨稚以为出了什么事。
杨父道:“没,我就觉得,你也挺久没出去了。”
他爸不好意思直说,可杨稚又不是傻子,他明白老爸的意思,主动说道:“爸,你不用担心我了,我好好的,也没有什么阴影。”
他爸沉默了,这事该怎么说好?太乱了,伦理方面,他爸觉得臊得慌。
杨稚看他这样子,低头叹了口气,捏了捏手腕,“真不用担心我,相信我吧,就这一次。”
“你真的能走出来吗?”他妈担心,他爸也挺害怕,即使他不觉得杨稚是容易被打趴下的人,可就这次,他亲眼所见,铁链,剪刀,皮鞭,伤痕,还有脆弱的杨稚,杨父再粗糙,再不细心,也还是知道疼孩子的,他就从来没见过这么脆弱的杨稚,那么无助的样子,叫他跟着不忍心。
“可以的,”杨稚偏头说:“没觉得有多可怕,挺正常一事。”
他像是胡言乱语,可自从知道赵泽的心思后,这话就不难联想了,铁定不是第一次了,赵泽一定从前就对杨稚动过手,只是他们不知道而已。
杨稚站起来,走向了餐桌,“吃饭吧爸,别乱想了。”
看得出,他心情不太好,人很低落,杨父不知道是不是被吓的,还是怎样,可他想缓一缓,缓几天再去问情况,再去开导他,至少让这档子事先彻底平息下来。
杨稚整个早饭间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爸妈都没有工作,不约而同的请了假,在家陪孩子,可是孩子不打算待在家,杨稚出门了。
他拿了摄影机,一个人拎着,打了车,坐在后座看沿路的风景。
他没有拿手机,也没有拿其他的小工具,就是一个摄影机,和一个人而已,简洁明了的,轻轻松松的。
他漫步在公园的河边,垂柳依依,枝条轻扬,天总归不是那么热了,他穿了长袖的白衬衫,是河边柳条下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河面上有一道拱桥,连接两岸,四周搭建着亭台,里面坐着不同年纪的人,大家伙在聊天,在散心,水波粼粼的河面掉了些天上来的小钻石,四分五裂的洒着,潋滟流光,和谐宁静的秋季,秋景。
听说秋天是丰收的季节,可是算起来,他没有收获什么,在这个秋季里失去的,远远比得到的要多得多。
越过宽阔的长河,他漫步在花海之中,郁郁葱葱的树木之下,这里栽种了四季常青的植物,在这些植物里,火红的枫树是最耀眼夺目的,高大,伟岸,热情,像是一团团簇拥的烈火,拍下它,记录它,是本能。
最后,他落脚在青铜器,烈士碑的一个广阔广场里,石碑上刻着近现代的烈士的名字,青铜器是古时候历史的遗留。
要看跟谁比,跟平庸的人们比,一点烦恼就是烦恼,一点纠结就是纠结,心里不想放过自己,就走不过去,跨不过去,积极不起来,跟公园里记录着的为国捐躯的烈士比,他这叫不痛不痒,叫矫情,叫庸人自扰,叫上不了大的台面。
是的,他从来都没觉得,自己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就是喜欢追求感情,失败了,会难过,成功了,会开心,简简单单的,他没什么出息,这辈子,就是这样的人了。
其实,为国捐躯的烈士们也有自己的小情小爱,庸人自扰的平民们也有自己的情怀大义,取决于我们对待什么,取决于我们当下的时代。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们没本事奔赴更大的战场,我们拘泥于小情小爱,可是如果真的国难临头,谁说拿起武器保卫家国的只会有烈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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