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九年的新年,在漫天飘飞的大雪中到来。
雪下了整整一夜,五更天时才停。一踩下去,就是一个深深的脚窝。
身为朝臣,新年元日一大早便要进宫。今日,永嘉帝要领着文武百官和一众皇子祭天祭太庙,宫中有盛大的宫宴。
诰命夫人们,也要早起进后宫,觐见赵太后乔皇后。
府的丫鬟婆子和亲兵们,人人一身厚实的棉衣,喜气洋洋地来给主子请安。
明玉和沈澜坐在内堂里,身边放了一大筐铜钱。来请安的,都有赏钱。府的赏钱也的有趣,自己走到筐边抓一把。有能耐抓多少就多少。
手小力弱的丫鬟们拿不了几个,巴掌大如蒲扇的管事和亲兵们就不同了。潇洒地伸手一捞,便是满满一把铜钱。简直令丫鬟们羡慕得两眼红。
沈澜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热闹,低声笑道:“这么红封,倒是有趣。”
轩抢着笑道:“这是四姐想出来的法子。”
“过年嘛,图个喜庆热闹。”明玉笑道:“我令厨房备足了鸡鸭鱼肉,还备了酒。过年这一日,让大家伙儿都吃顿好的。”
为什么家亲兵个个忠心为主子赴汤蹈火悍不畏死?
这就是原因了。
临治军严格,操练起亲兵来,从不手软。不过,除了练兵凶狠之外,对亲兵们却是极好。
每个月晌银丰厚,穿得暖吃得饱。如果在战场上阵亡了,有丰厚的抚恤安家银子。受了伤无处可去的,留在府里当差养老。
明玉掌家六年,对亲兵们同样厚待。
如此一来,亲兵们对临父女两个也是掏心窝子的忠心。
沈澜默默听着,一一记在心里。
明玉出嫁在即,以后,内宅要交到她手中。她不能和明玉相比,至少,不能寒了众人的心。
“四姐,今天天气冷,我们中午吃热锅子好不好?”明月一脸期待地提议。
轩也馋的很:“对对对,府里有冻好的羊,片成薄薄的肉卷,用热锅子涮了,蘸些辣油秋油,别提多美了。”
沈澜也很爱吃热锅子。不过,身为新妇,又是二嫂,总得矜持一二。所以,她悄悄地咽了一回口水,什么也没说。
明玉多了解沈澜啊,笑着打趣:“二嫂不吭声,是不是不想吃?”
沈澜也不矜持了,立刻道:“用野鸡吊汤,味道最鲜美了。”
……
浓香扑鼻热气腾腾的野鸡汤,里面翻滚着碧绿的菜叶白白的笋片和豆腐。
明玉左手拿着冷冻的羊腿,右手中拿着一把薄薄的匕。右手微动,薄如蝉翼的羊肉片如雪花一般飞进锅里。
羊肉片落进锅里,在香喷喷的鸡汤里翻滚,转瞬间就被烫熟。
沈澜不是第一次见,每见一回,总要惊叹一回:“小玉,你太厉害了!”
明玉随口笑道:“雕虫小技,算不得什么。”
她自小习武练剑,也曾苦练过射箭,力大准头足。落叶飞花到了她手中,也同样可以伤人。
沈澜由衷感叹:“小玉,绝世高手的感觉怎么样?”
明玉略做了个思考的样子,然后认真答道:“习惯了,也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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