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着江元白的胳膊,柔声道,“算了,我有你就好,那块黄玉便让给乡君好了。”
艹,陈怀柔脑子里滚过无数骂人的词语,此时全都想用在这个女人身上。
她止住想走的脚步,折返回来,气势汹汹的站在江元白对面,“让?这黄玉是你的东西还是这七星阁是你方家开的?
不会说话就别说,没钱也别打肿脸充胖子,谁不知道你们方家清流门户,若是买了这块黄玉,怕是不知要节衣缩食多久。”
婊里婊气,不挨顿骂,心里就是不舒服。
显然方家和国公府不可能和谐相处,单是母亲对方凝她娘的态度,便足以看的清楚。索性陈怀柔也懒得与她做戏,直接挑明了态度,省的日后方凝装腔作势,虚与委蛇。
“陈乡君,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咱们有缘,竟然喜欢同一块黄玉,既然你喜欢,我便忍痛割爱,再选别的罢了。”方凝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挨着江元白更近了些。
“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喜欢的东西多着去了,我买它也只是因为钱多,跟你不一样。”陈怀柔说完,很是满意地看着方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饶是她故作镇定,亦能通过不断闪烁的眼睛看出她的窘迫。
撒钱的快乐,简单的朴实无华。
她轻快的走下楼梯,转头冲着江元白咧嘴一笑,“瞧,这才是视金钱为粪土。”
江元白脸上一淡,转身从柜上继续挑选。
方凝试探着开口,“我从没想过国公府小姐会是如此有个性的女子,说话竟不给人留一丝情面,对我还好,若是跟旁人也这般鲁莽,怕是会吃亏。”
鲁莽?江元白抚着剩下的那块黄玉,上面似乎还有她的温度,他的手跟着颤了下。
陈怀柔怎么会是鲁莽呢,她比谁都聪明,也比谁都跋扈任性。
要不然,怎么大闹尚书府后,吃亏的反而是旁人。
沛国公的女儿,自然有沛国公的大智若愚。
当初太祖皇帝甫一定国,天下初治,各方不稳,他将除太子之外所有皇嗣派到各地封侯拜爵,分地治理。数代传下,沛国公虽碌碌无为,却从未被降等袭爵,反而代代承袭国公爵位,只是从不干涉朝政,做的是无为公爷。
反观其余皇室贵族,到了陈承弼这一代,几乎凋零。几位王爷短寿促命,十几年前桓王被传有异心而卸掉兵权,诛杀满门。吴王兵强马壮,驻守西南几十年,虽根基稳固,却早就成了圣上的眼中钉,肉中刺。
只有沛国公,顶着草包的名声,不仅娶了本朝唯一一位大将军的嫡女,更是独善其身,虽无实权,却在齐州过的逍遥快活。
“元白,元白你怎么了?”方凝晃了晃他的胳膊,江元白低头,轻咳一声,“我只是想起手边还有事务没有处理,不能陪你,你若是看到喜欢的,便叫江松付钱。”
江松从一隅走出,摸着脑袋看着两人,“公子,我...”
“好了,你别为难江松。”方凝笑笑,又握着腰间的荷包,“我可不像陈乡君说的那样穷困,买首饰的银子还是有的。你让江松跟在身边伺候,他一个小厮,跟在我身边算什么。
快走吧,正事要紧。”
江元白嗯了声,要走的空隙,又被方凝拉住手臂,他顿住脚步,回身,方凝的手慢慢从肘间滑到掌心,最后捏着他的小指圈住。
江元白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好。
只是被握住的小指很不自在,他往上一拽,将手背在身后。
“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想问,秋祭后的宫宴,你会去吗?”方凝的手指落了空,虚虚伸着,很快又恢复如常冲着江元白甜甜一笑。
“去。”秋祭宫宴是盛宴,朝中官员以及王孙贵胄高门淑女都会应邀赴宴,每年圣上都会择适龄男女赐婚。
江元白思忖半晌,又道,“方凝,你还小。”
“我哪里小,我都十六了。”方凝红着脸,朝他吐了吐舌,“爹爹早就嫌我在家待着碍眼,就想赶快打发了我。”
她暗示的太过明显,江元白也只是笑笑,没做其他反应。
夜里起了风,零零星星缀了几颗雨点,江松走到窗前,想要把支摘窗放下,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咳嗽。
“别动,开着就好。”江元白没抬头,提笔继续在纸上写着什么。
江松打了个哈欠,泪眼迷蒙中,却见两个人影自月门处越走越近,他定睛细看,才觉出那是周芮,臂间还挂着一件衣裳。
“公子,夫人来了。”他回头小声偷秉,江元白搁下笔,眼睛方看向门口,便听到吱呀一声,周芮推门而入。
“娘,你怎么来了。”江元白起身,带动桌案上的烛火抽长了影子又猛地缩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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