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林望着他不知事的面庞,停了一刻,垂下目光,却落到轻点着红色锦被的一双白皙的手上。
他道:“世间床铺都是如此。”
天掷双目中仍半是猩红,他脑中混沌,顺从的点点头,揭开被子,裸着双脚下了床。
暮春时节,屋内的青砖地面上一片冰凉。
醒林无声的跟在他身后。
屋内数道纱幔此时悉数收起,薄透轻软的纱罗聚拢一处,如一朵轻云,天掷低头从幔下经过,回头看了一眼。
此处后厅常做玉房宫掌门待客之所,装饰的不算华丽然也极讲究,玉如意,金铸麒麟等摆件错落的镶嵌在墙里,窗纸洁白,红色檀木的桌椅杌子在不起眼的角落雕刻着古朴的纹路。
每一张圈椅旁设着一张小桌,每张小桌上摆放着数种水果,有的是黄澄澄的香蕉,有的是绿莹莹的蕃瓜,有的是褐色带毛的猕猴桃,有的是形容古怪的佛手。望着这些,天掷眉毛轻轻皱起,似是陷入深思。
屋内榻后拐角处有一张高桌上,设着一张小小的铜镜,天掷手指扫过铜镜,从桌前走过,他回身坐在榻上,终于收起双脚,在高榻下轻轻摇晃。
收起惊世修为的魔尊,与最普通的年轻人无甚不同,且意外的天真乖顺,话也多了起来。
他问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青年,目光清澈如水,“我平日……与你很亲近吧。”
醒林一怔,慢慢道:“为何忽然如此问。”
天掷道:“我也不知,但……我很愿意听你的话。”
醒林的长睫毛投下一片深深的阴影,他闭上双唇。
天掷歪头,从下往上瞧着他的模样,“你叫什么名字,我竟记不起来。”
醒林慢慢走到高桌上,提着茶壶斟了半杯茶,“不记得是好事。”
他弯下腰,把半杯茶放在高榻旁的小几上。
天掷脑子混沌,被他一带,忘了自己的问题,追问道:“为何?”
醒林一顿,他还弯着腰身,侧过脸,与天掷不过一臂不到之距。
长长的双目对上清澈的眼。
醒林垂下目光,他道:“因为,你清醒之后,便不想记得。”
天掷轻轻拧着眉,目光追着醒林。
醒林直起身,退到一旁,淡淡地说:“多用功打坐,把气理顺了,脉络一通畅,你便能早些明白过来。”
他转身走下台阶,犹豫了一刻,回身脱下自己的脏了的外罩衫,翻出里面干净不染尘土的一面,团成一团,单膝跪在天掷身前,左手扶起他的左脚脚踝,右手用罩衫包住他的脚,轻轻擦拭脚底,又依样包住右脚,将方才双脚在地上踩的尘土都擦干净。
醒林顶着身上人的目光站了起来,拿着成团的外罩走了。
太阳从山腰爬到山顶,从山顶落入另一边,红云包裹山脉,暮色四合。
鬼哥儿从侧门进去,缩在后厅门后偷偷往里瞧。醒林依然坐在最远处的圈椅中,连姿势也未变,天掷坐在榻上,似是在调息理气。
鬼哥儿伸着脖子往里探,醒林侧目瞧见他,轻轻站起,无声的向他走来。
他二人站在门外,都不欲打扰屋内的天掷,鬼哥儿一边忙着往里打量,一边努力冷着一张小脸,压抑又饱含严厉地用气声问道:“他这一日都未……”
“都未发狂”几个字在他嘴里被生生截断。
“他这一日都如此安静么。”
醒林点点头。
鬼哥儿简直纳罕,他甚至不敢轻易进后厅,唯恐哪一处触怒了半癫的魔尊,被他活活削死。然而一日下来,后厅里鸦雀无声,鬼哥儿怀疑魔尊是不是已将人掐死在屋内了。
如此慈悲为怀式的走火入魔,鬼哥儿平生罕见。
醒林倒是并未十分意外,他觉得……细想来,摒弃神志与魔性,天掷的本性本该是如此。
平静单纯,与世无争。
鬼哥儿见他又在发呆,心下不由揣度他,一句“你在他身旁要小心”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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