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后面的追兵快要追上,黄公公本就没多少驾车的经验,情急之下更是方寸大乱,慌不择路,江妙徽正要说什么,就见江懋棋直直看着她,突然伸出双手,用力把她推下车。
江妙徽被软禁多日,三餐不继,此刻完全没有挣扎的力气,直接从车上掉下去,她摔倒时下意识用手肘和膝盖支撑住身体,虽说还是被蹭破了些皮,好歹没有伤到骨头和要害。
她站起来后,才注意到地上有不少铁蒺藜,刚才车轮和马大概都是被这些东西绊住。
黄公公的马车只顾逃命,自然不会有丝毫耽搁,头也不回,早已经进了一片漆黑树林,乌渝的追兵没有注意到掉下车的她,反而对马车穷追不舍。
江妙徽忍着痛,低头绕开地上的铁蒺藜,想要找个可以休息的地方,这里的路很难走,
荆棘密布,她还穿着行动不便的宫装,在树林里就算万分小心,衣裙也难免被划破口子,江妙徽无暇在意,捡了根长树枝探路,随后为了方便,又干脆将早已勾出破洞的裙摆撕掉。
这种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算是白天也不好走,更何况是漆黑一片的晚上。
过了树林,就到了悬崖边上,她无路可走,只有寒风冽冽,冻得人手脚冰凉,江妙徽为了躲避寒风,在一棵葳蕤的大树后慢慢蹲下,渐渐有些意识模糊了。
在意识模糊之中,这一切好像仅仅是一场噩梦,等到第二天醒来,一切都会恢复原样,可与此同时,她又无比清醒,发生过的每一件事都历历在目,江都,长安,皇宫。如果要醒来,又该从何时何地醒来呢?
等到江妙徽睁开眼,看到的不是白天,仍是黑夜,她已经躺在床上,窗外是隆隆雷声,如果推开窗,就能看见和黑夜几乎融为一色的黑云,压得人透不过气。
她费力坐起来,仔细观察这间屋子,好像是某家寺院中的寮房,桌上有一盏灯,虽然雷雨声很大,单仔细去听,这件屋子的外间和隔壁,都能听见男人说话的声音。
她轻手轻脚起身,走到门前,从缝隙中看过去,发现门外坐着的全是陌生的面孔,这些男人各个身形高大,穿的衣服略有相似,在门口把守的人也训练有素,尽管身穿便服,看得出是军中之人。
从那些人之间看到了熟悉的脸,她大惊失色,元赫领兵攻城,怎会在此。犹疑之际,元赫听到动静,也看见了她,江妙徽下意识后退。
“你还好吗?”
元赫将门窗好,见到江妙徽满是防备的样子,也不再靠近。
“外面有人守着,安心睡吧。”
江妙徽简直不敢置信,这些异国人比起鬼怪更令她恐惧。她有家族靠山,也有些手段,曾经能在朝堂和后宫翻云覆雨,事到如今反而无力至此。
她突然感到一种钻心刺骨的屈辱感,恨不得就此死去。这一夜好像过了一辈子,等到好不容易熬到天明,从未觉得心中如此矛盾,既害怕黑夜,也无法面对日出。
外面比昨日安静许多,没了说话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人脚步声,蜡烛已经燃尽,江妙徽在屋里找到一把剪子,伸向脖颈,直到房门被推开,她的手顿在空中,随后无力垂下,那一瞬间,她居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定,其余的都烟消云散了。
褚牧匆匆敢来,屋檐上尚存着昨夜积蓄的雨水,他的肩头也被淋湿了一片。
他们彼此静静看着对方,良久相对无言。
她以为自己的心境早不似当初,再度见到他时,才真切明白了自己心中牵挂,有种极度的不真实感。感觉像是梦中,梦过无数次的人,可这样的情景,是她连梦中也不敢想的。
褚牧双唇微动,似乎也牵动了久远的思绪,良久才说:
“妙徽,别来无恙。”
而江妙徽自己也未发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褚牧快步走到她身边,“对不起,我该快些来。”褚牧伸手替她拭去眼泪,走近才发现,江妙徽眼底满是血丝,极为憔悴。
江妙徽仍保持着原来的坐姿一动不动,双眼通红看着褚牧:“为什么?”
褚牧将手收回,“齐王绸缪多年,已有更忠心的家臣和心腹,用起来比我更得力,我在他身边,不会有什么建树,不如另辟天地。”
褚牧看她一眼,目光便落到了别处:“江府是除了皇城之外最高的楼,那时候丞相给我的东西,比过去见到的所有人拥有的加在一起还要多。我曾经看到很多人苦苦挣扎终日辛苦,并未得到应得的回报,家乡的老人们常年劳作,年纪增长,一个个直不起腰来。等到饥荒和疾病肆虐,他们什么都留不下,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我早就已经受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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