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安缩在容朗怀里,“我讨厌特别大的房子,尤其是这种有开放式客厅的,不管是从餐桌还是从沙发,到大门口都有七八米的距离,感觉随时有人会破门而入。”
明知这是毫无逻辑的说法,容朗还是安慰她,“那咱们不在客厅待了。”
这间公寓除了主卧还有四个卧室,唯安搬来时犹豫了很久,选了一间朝向最不好又最小的。她认为这间卧室的使用率最低。
到了房间,容朗看到不仅床品换了,连床也换成她原先那张。
她把遮光帘全都拉上,只开一盏小灯,和容朗裹在被子里,仍然不满,“就算全部东西都换了房间里还是有可疑的气味。不知道从前谁在这里住过。想想就觉得可怕。”
容朗不由奇怪,“那你租我那儿的时候,怎么看了一眼就决定了?那里没有可疑气味么?你当时就知道那房子是我的?”
唯安回忆一会儿,摇摇头,“没有。可能是……直觉?不,因为那里是你按着我原来那房子装修的。”
容朗也笑了,“嗯。建这楼的人跟姚锐有点关系。当时房子卖不动,求姚锐帮忙买了几间,我本来也没打算去住,谁知道去看了一下,发现最小的那个户型窗户不管朝向,大小,还有洗手间、厨房的位置都和你那间很像……”
唯安和他说起她小时候的事儿,“……我妈从前有间很大的衣帽间,里面放着全世界最舒服的沙发,是丝绒面的,她说那种颜色叫peach,可是我一直觉得更像煮熟的鲑鱼肉的颜色,那衣帽间的沙发旁边是一个黑漆漆的描金小茶几,上面一定要放白色或者浅绿色的花,因为这样才色调才好看……她有好多的貂皮大衣,不像现在这样放进什么低温冷室还是真空箱里,就像时装店里那样挂着展示,用她的话说,好衣服即使不能天天穿也要看一看。我最喜欢坐在她那些貂皮大衣中间,拿个小手电筒看书。貂毛蹭在脸上软软暖暖的还有一点点痒……可是很舒服。我小时候很喜欢生气,佣人打扫房间时把我排得好好的毛绒玩具弄乱了我就会大发脾气,然后躲进貂毛房间里藏着,直到心情平静下来……”
容朗问她,“你有很多毛绒玩具么?你怎么放的?有分类么?按纲目?”
唯安仔细讲解,“那是当然的。最初我认为飞禽和走兽不能站在一起,要把哺乳动物和鸟类、爬行动物分开之后再按它们的食量大小排序,后来我是按照它们的栖息地分的。我小时候有过敏性鼻炎,佣人每天要把绒毛动物们放进一个袋子里用吸尘器吸走灰尘,他们总是记不清要把它们的位置。”
容朗心想,食量大小——这你怎么评分的呢?也难怪总弄错。
她从没跟谁讲过这类琐碎细小又毫无意义的事情,哪怕十几年前和容朗在一起时也一样。
她说了一会儿,偷偷看一下容朗,发现他听得很认真,不由有点小小的开心。
她讲完了,要求容朗也讲一点类似的,他想一想,说起他和他姥爷学书法的事,“当时最多六七岁吧?和姥爷学写大楷,刚学了几天,被我姥爷一夸,就膨胀了,在家里到处题词。”
唯安笑,“那你都写什么啊?唐诗吗?”
“唉,我们大院那标语多了去了,我就照着写,在我们家卫生间墙上写‘政治合格、纪律严明’啊之类的,最不该作死在我爸妈床头乱写什么‘军事过硬、保障有力’……结果我爸一回家,正换衣服呢,一看见我在他床头题的字,嚯,拿起武装带就找我算账了。”
他见唯安似乎没听明白,又笑了,“我那时候也不明白怎么他那么生气。”他凑在她耳朵边小声解释几句,她笑着抬起一条腿放在他腰上,搂着他低声说,“嘿嘿,刚好,我今天保障有力。”她说着,翻身骑在他身上,伸手拉开床头柜的小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
81
第二天容朗睡到十点多才醒,唯安已经走了。她睡的那一侧只剩下一件丝质的睡袍,随意地扔在那儿,想象得到主人脱下它时有点着急但又极力想要尽量不吵醒他。
容朗把那件睡衣抓在手里,丝绸软糯凉滑,他轻轻叹气,“挽断罗衣留不住……”
那上面还留着她身上的气味,他回味起昨夜的缠绵激荡,不由自主闭上双目把脸贴在睡衣上蹭了蹭,随即听到轻微的摩擦声,他“哎哟”一声,赶紧爬起来,之间娇嫩的丝绸缎面上已经被他腮边下巴的胡茬蹭得起了一层绒绒的毛。
容朗做贼心虚地把睡衣折得整整齐齐放在唯安枕头上,起身洗漱。
陈兴给他准备的行李里放了几套换洗衣服,他随便换上一套,把其他的挂在衣柜里,走去厨房。
容朗刚把吐司片烤上,门铃响了一声。
这个时候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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