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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城里又提倡生二胎。”韩宁插嘴说道。那个民警笑了：“还二胎，我们这里三胎，四胎都是普遍现象，有人说是我们这里水质不好，生出来的女孩子居多。”女孩子有什么不好，我还希望我这次怀的是个女孩，都说女孩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我希望我没有享受到的母爱，我全部都倾注给我的女儿。民警说这里男人都是大男子主义，生儿子才可以传宗接代，女儿都是赔钱货，是人家的人，我虽然无法理解这些人的愚昧思想，可是心里也微微有些感觉，我希望是女孩，可是林默然呢，我从怀孕到现在，四个月了，都没有跟他有机会探讨是喜欢男孩子，还是喜欢女孩子。想想真是心酸。我们拿了从民警那得到的地址，挨个去找找看，既然小娟说对这里有感觉，那么她极有可能是这里的人。“这是最后一个村了吧。”张黎在村口停下汽车，担忧的问。我们都明白她的意思，假如这个村里没有小娟的家，那么这个地方即便小娟再熟悉，我们也要放弃了。下车后，小娟不知道看到什么，撒腿就朝村里跑。我们赶紧跟上去，丁新娟扶着我，走在最后，我还不时叫道：“小娟，慢一点。”韩宁跟张黎追上去。终于，小娟停下来，仰着头，她面前是一棵好几个人才可以抱过来的银杏树。小娟一动不动，看着面前的树。我紧张的屏住呼吸。韩宁要上前，被张黎拉住，大家静静陪着小娟站着。直到，吱呀一声，银杏树后面的黑色木门打开了，一个男人走出来，看到他的模样，我们立刻望着小娟，他们长得很像。“你们找谁？”男人操着方言问道。接着他的眼睛看到小娟，先是疑惑不解看着她，然后快步走到小娟面前，死死盯着她。小娟听到他的声音，也震动的望着他。我心里酸酸的，我们都确定，这个男人就是小娟的亲人，但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小娟的父亲。“二妮，是你吗？”男人颤抖着声音问。二妮是小娟的名字吧，小娟听到男人问话，不知所措，看向我们。“我们是小娟的朋友，她在五岁左右被人贩子拐走，她从被卖的人家里逃出来，一心想找到自己的爸爸妈妈，我们就陪着她一路找过来，她说只记得她们家门口有一棵好粗好粗的银杏树。”丁新娟看着男人说。男人哆嗦着，半天，才对我们说：“都进来坐吧。”我们走进院子，从院子里的摆设看出来，这家过的不是很好，不过收拾的很干净。屋里，屋里靠墙有个八仙桌，我们面前是一个小方桌以及几把凳子。我一眼看到后墙上，挂着一张照片，照片中是一个年轻女人，看起来跟小娟也有几分相似。男人从里屋走出来，哆嗦着，把手里的一本破烂不堪的相册递给丁新娟。他好像在隐忍什么，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来话。打开相册，就看到几张歪歪扭扭放在里面的照片。其中一张，是他们的全家福吧，男人跟女人坐着，身后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小的，男人腿前站着一个四五六的小丫头。我们基本可以确定，小娟就是这家的孩子，可是要想得到确切的证实，还需要给他们做亲子鉴定。男人终于缓和下来，告诉我们他叫李寒山，是这个村里学校里的老师，他跟妻子都是老师，不过妻子好几年前就去世了。“年轻那会，以为自己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到这里来执教，然后给孩子们留下来，后来我妻子也来了，我们自然而然相恋，结婚，生了三个孩子，谁知道那一年……”那一年，李寒山的妻子带着孩子们去县城，好不容易去一次县城，本来说好了去照相，去给孩子们买吃的，可是谁知道小的突然吐了，她叫大的带着二妮在医院门口等自己，可是等她再出来，就剩大妮自己，二妮不见了，大妮说二妮被人抢走了。“我妻子当场就昏了过去，等我赶去医院，已经是夜里，迎着阳光出现在我面前的男人商议的结果，我被李寒山带到学校介绍给学生，说是来帮他代几天课的新老师，他要请假去省城。我跟丁新娟对现在还有这样的教室，还有这样的学校觉得震惊。两间瓦房，一排排参差不齐的课桌，一个院子，一口大钟，这就是这个村子的学校。好在还有一群听话的学生，听到李寒山让他们叫老师，站起来异口同声：“老师好。”当晚，我们就住在李寒山家里。小娟坐在妈妈的遗像下久久不愿意回屋睡觉，我让大家都不要去打扰她，我想，她是想跟妈妈说几句话。李寒山的大女儿在余竹镇上高中，半个月才来家一次，小儿子在村子里的学校上学，我们把车上的所有零食都给他了，他激动的摸摸这个，看看那个，一个也舍不得吃。“为什么半个月回来一次，其实镇子离村子不是挺近的吗？”韩宁忍不住问道。“省钱，要是每个星期都回来，光车票就要十块钱。”听完李寒山的话，屋里一片沉默，没人说话。我想到小娟的假肢虽然没花钱，可是人家卖的价格是一百万一条，要是李寒山知道，会不会让小娟立刻摘下来？还是不要让他知道小娟的双腿被截肢的事了，他已经够惨的了。第二天一早，张黎开车，带着韩宁，李寒山和小娟去省城，我跟丁新娟留下来做代课老师。“其实在这里生活挺好，远离闹市，远离烦恼，要是可能的话，我倒是想在这里盖一座房子，住下来。”中午，孩子们都回家吃饭，我跟丁新娟走在村口的小路上，看着满眼的金黄麦茬，感叹着说。“盖一座房子有可能，长期生活在这里，怕是林总不会同意吧。”丁新娟笑着说，她的面部表情也舒缓很多，这儿的景色，让人身心放松。“新娟，你知道吗，我从一开始跟林总在一起的时候，就没想过，我会跟他结婚，生子，过正常的生活。”我看着远方，平静的说，奇怪，这会再这样说的时候，心里居然没那么难受了。也许是我怀孕的缘故，心里充满母性的柔和，想恨也恨不起来，只要想到孩子，就不觉得难过。也许是林默然虽然没陪在我身边，可是他对我做到无微不至的关怀，这一个月，我们住过的酒店，做饭的厨师，以及我晚上洗澡用的沐浴乳，都是我喜欢的牌子，这些事情，总是要他操心，就像那句话说的，他的人虽然没在我身边，可是他的心一直守护着我。“郑总……”丁新娟忧虑的望着我。我冲她灿烂的笑着，我知道她在担心我会难过：“你放心，我曾经有那么一阵子，心疼的连呼吸都不能，我蜷缩在床上，丁嫂吓的叫来齐磊，你知道齐磊跟我说什么吗，他说我半死不活给谁看，有用吗？他那样大声吼我，我被他吼醒了，所以，我不会再难受了，再说，我也知道，林总他心里有我，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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