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峥低头看了一眼两人交握的手,想将手抽回来,又舍不得,只能将目光移开,又看了眼天色,道:“时辰不早了,先回去。”他说着,又看了一眼霜华宫的主殿,“明日,我再过来祭拜母妃。”
沈若轻点头。
秦峥也没忘了身边这棵突然开花的梨树,问道:“这个怎么办?”
沈若轻道:“只是幻象,一刻钟后就会消失。”这个信号发射器的设计者挺有少女心的嘛,在信号发射成功并反馈回来的这一时间段内会释放出梨树开花的全息影响,等过15分钟就会自动关闭。
这霜华宫鲜少有人来,秦峥略略放心些。两人便按照原路回去。
霜华宫院门关闭不久,主殿的屋门忽然被人打开,皇帝苍老的身影出现在屋门后。他望着那棵花开繁盛的梨花树,脚步踉跄地冲了过去……
又下雪了,月光被云层遮蔽,飘飘扬扬的雪花中,那棵于枯木冰霜中绽放的梨花树越发瞩目,好像是一个不该存于此世的幻境。
皇帝脚步踉跄地奔到了那棵梨花树下,他明明才五十岁,却满头白发老迈沧桑,不过短短几十步的距离,就已经累得大口喘气,粗重的吐息在冬夜里化作一团团白雾。
他在梨花树下站定,仰头望着这满树开得烂漫的梨花,仿佛又看到了二十多年前的场景。
他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想要去触碰离自己最近的一根花枝,却发现在那娇嫩的梨花下,自己的双手被衬得愈发苍老不堪。
皇帝看了良久,终究垂下手,说道:“你看到了吗?我老了。”老得不堪入目,如同这满树梨花下脏污的泥。
“你们这些人,高高在上,想来就想,想走就走,我纵使是人间帝王,也不过是个几十年便会老去的凡夫俗子。你现在是不是就在上面看着,是不是?”他仰头盯着这满树梨花,目中聚满怒火,“我告诉你,我绝不会让我的儿子步我的后尘,绝不会!”
他话音刚刚落下,那满树的梨花瞬间飘散凋零,不过几个吐息间,留在他面前的就只剩下一课光秃秃的枯树。
皇帝眼中的光,也随着那凋零的梨花,一同寂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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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若轻虽然因为基因优化的原因,听力比这些土著强上一些,但是也没法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听到躲在殿中的老皇帝的呼吸声。因此后面发生的那些事,她还真半点都不知道。
她这会儿和秦峥一起,两人徐徐离开霜华宫的范围,按原路返回。
秦峥问道:“怎么样了?”
沈若轻抬头看着他,笑道:“还有一个月,一个月以后会有人来接我。”今天晚上虽然一开始非常忐忑,但是好在后面一切顺利,她发出的求援信号被信号发射器成功发送到联盟星网,很快又收到了反馈,联盟承诺会以最快速度派出救援飞船,请她在原地等待,并在一个月以后选择一个空旷的地方等待飞船降临。
一个月……秦峥微微一叹,说不清心里是高兴多一些还是怅然多一些,他道:“元宵过后,我就得回封地了,你是要留在京城,还是……”
沈若轻毫不迟疑道:“留在京城。”毕竟她发送的坐标就是在京城这里,离了京城的话,救援飞船找不到自己怎么办?
这答案,和预料中的没有分别,只是秦峥的心口还是微微一缩,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有些轻微的痛感。他低头,对着沈若轻露出一个微笑,“再过几日,你的郡主府也就休整好了。明日……明日我让赵管家先带你过去看看,有什么要换的尽可同他说。今日是初一,我朝从初二起官员修沐七日,这段时间,我都要外出走动应酬,不能亲自带你去了。”
这样啊!沈若轻点点头,道:“反正我再一个月就要走了,也没什么可换的,你放心吧!”
秦峥点头。
宫内实在太大,自然不可能全靠两条腿走出宫,两人的马车就停在内宫与外宫之间的一道长巷里,上车之前,沈若轻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连忙回头问秦峥,“皇后和七公主住在哪里?”
秦峥不知道她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也没有多问,只如实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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