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捞的东西,是窦婴在长安南郊的一块良田。此地丰腴肥沃,田蚡垂涎已久。在他看来,既然自己纡尊降贵去喝了窦婴的酒,那就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窦婴也该投桃报李,还自己一个情面才对。随后,田蚡便命心腹门人籍福去给窦婴传话,说要买他的城南之田。
谁都知道,田蚡说要“买”,其实就是暗示窦婴把
田送给他,至少也是半卖半送。
窦婴一听就火了。
老子请你喝酒还要倒贴良田,你田蚡的谱也摆得太大了吧?
窦婴毫不客气地一口回绝了籍福,道:“老夫虽已被天子所弃,丞相虽尊贵无匹,可即便如此,他就能仗势欺人吗?”
灌夫听说此事,勃然大怒,找上门去把籍福骂了个狗血喷头。籍福本是窦婴门客,因其失势才转投田蚡,正是窦婴和灌夫最痛恨的人。籍福挨了一顿臭骂,自觉对不起老主人窦婴,只好回头去劝解田蚡,说:“魏其侯那老家伙快死了,现在拿他的地,难免授人话柄。不如再等几年,等他死后什么都好办了。”
田蚡闻言,便搁置了夺田之议。没想到几天后,他才听说窦婴和灌夫因为这件事,在背后骂了他许多难听的话。田蚡顿时火冒三丈,对籍福说:“想当初,窦婴那老匹夫的儿子杀了人,都是我出面才救下他一条小命,而今窦婴居然吝惜几顷薄田。再说了,这事跟灌夫有啥关系,他瞎掺和什么?那田我不要了,迟早要他们好看!”
从此,田蚡对窦婴和灌夫恨之入骨,而窦、灌二人却还是我行我素,仍与田蚡明争暗斗,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降临。
随后的日子,田蚡决定先拿灌夫开刀。
他授意手下暗中搜罗了灌夫族人在老家横行不法的证据,然后一状告到了天子刘彻那里。田蚡说,灌氏一族勾结当
地的一些奸商富豪与黑恶势力,长年在颍川郡作威作福,侵夺田园,鱼肉百姓,令当地士民苦不堪言,应该立案审查。
对于灌氏横行颍川的事,刘彻早有耳闻,所以田蚡所奏也不算冤枉灌夫。刘彻说:“立不立案是你丞相职权内的事,不必请示朕。”
田蚡大喜,当即着手准备整治灌夫。然而,令田蚡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他搜集灌夫黑材料的同时,灌夫也已经抓住了他的软肋。
田蚡的问题,说起来比灌夫严重得多。
首先,灌夫手中握有不少田蚡以权谋私、贪污受贿的证据;其次,他抓住了田蚡最致命的一处软肋——私下与淮南王刘安暗通款曲。
据说,刘安一直很欣赏田蚡,《史记》就称其“素善武安侯”。虽然原因司马迁没说,但也不难推测——田蚡是当朝最显赫的外戚,且时任太尉,迟早拜相,刘安自然想跟他交好。
建元二年,刘彻登基次年的正旦,淮南王刘安依例入京朝贺。由于刘安平时没少派人向田蚡致意(其实就是送礼行贿),田蚡便投桃报李,亲往灞上迎接。两人一见面,少不了一番互相吹捧;然后,田蚡对刘安说了这么一番话:
方今上无太子,大王亲高皇帝孙,行仁义,天下莫不闻。即宫车一日晏驾,非大王当谁立者!(《史记·淮南衡山列传》)
大意就是说,当今皇上刘彻尚无子嗣,而淮南王你是高皇帝
(刘邦)之孙,以仁义著称,天下无人不知。日后皇上一旦驾崩,没人比你更有资格继承皇位。
这段话在历史上很有名,《史记》《汉书》《资治通鉴》均有记载;后来经常被人摘引,也被视为淮南王刘安早就蓄谋造反的铁证之一。不过,也有人怀疑这段话的真实性。毕竟当时刘彻刚即位,年仅十八,没有儿子很正常,拿这个来说事显得不太合理。况且,当时刘安应该已经四十出头了,凭什么认为年方十八的刘彻会死在他前面呢?这种说法更是违背常情常理。
不过,既然以《史记》为代表的相关史料全都记载了这件事,那么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仅凭常理就否定这段话的真实性,似乎也不太严谨。
在此,我们只能先搁置真伪问题,暂且尊重并按照《史记》等相关史料的记载,接着来看下面发生的事。
淮南王刘安听了田蚡这番掏心掏肺的话,喜不自禁,随即赠予重金,“厚遗武安侯金财物”——田蚡自然是如数收下了。
很显然,田蚡此番言行,足以够得上谋逆了,论罪理当族诛。
不知灌夫是怎么搞到这份绝密情报的——总之,他手上握着如此重量级的把柄,就等于死死踩住了田蚡的尾巴,令他无论如何也不敢轻举妄动。当然,灌夫并未将此事公之于众,只是通过门客传话,让田蚡知道他握有这张底牌。
这是灌夫聪明
的地方,因为一枚炸弹只有在将爆未爆之时才是最恐怖的。换言之,对田蚡来讲,这个把柄就像是悬在他头上的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什么时候落下来,全得看灌夫的心情。
得知灌夫的底牌后,田蚡傻眼了,不得不让门客出面,主动与灌夫达成了“和解”。
经过这件事,灌夫自以为捏住了田蚡的命门,遂比以前更加狂放不羁、有恃无恐。但是,灌夫并没有想到,他手中掌握的东西并不是一张免死金牌。因为,田蚡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和当朝最显贵的外戚,绝不允许自己受制于任何人。他主动“和解”,只是暂时稳住灌夫而已,绝不可能真的跟他握手言和。
如果说在此之前,田蚡收拾灌夫只是为了教训他;那么自此之后,田蚡一旦出手,就必定是要杀人灭口了——从这个意义上说,灌夫手中的把柄非但不是让他消灾避祸的免死牌,反而是令他加速灭亡的一道催命符。
遗憾的是,一向心高气傲的灌夫看不到这一层。
数月后,太后王娡撮合了一桩婚事:新郎是丞相田蚡,新娘是燕王刘嘉的女儿。谁都知道,两个人的年龄差距甚大,而且田蚡早已妻妾成群;但在当时,只要是田蚡想要的女人,再加上有太后主婚,就没有任何人敢说三道四。
太后做媒,丞相娶妾,亲王嫁女——这么多噱头摆在那儿,这场婚礼的动
静自然不会小。太后王娡还特意下诏,要求列侯和宗室都必须到场祝贺,俨然把这顿喜酒当成了一项必须完成的政治任务。
魏其侯窦婴也在受邀之列。他去找灌夫,邀他同往。这么高规格的社交活动,灌夫当然想去——问题是他与田蚡已经势同水火,终究有些拉不下脸。窦婴劝他说,事情早已和解,不必再放在心上;然后硬是把灌夫拉上车,往丞相府而去。
此时的灌夫当然不会料到,这一去,他就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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