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也是不善谋划之人,听他说得头头是道,众人又都七嘴八舌的附和,心下便有些活动起来,低头沉吟。钱华便又极力的撺掇,说些如何办货、如何搭船等事。贾政越加动摇,便回头问宝玉意下如何。宝玉全无主张,想起从前薛蟠惧祸离家时,也做过一回生意,虽有些小惊吓,倒没什么大妨碍,便说听凭父亲作主。贾政又寻思了几日,除此更无别计可行,便又重重托了钱华,帮着折卖了几亩田地,凑本钱与宝玉买了许多花木、香料、绸缎之类,装箱送上船,挥泪叮咛而别。宝玉登了船,一路顺风顺水,朝行夜泊,不一月来至瓜州地界。船主因说有位亲友住在此地,多年不见,想告假半日前去探访,宝玉自然答应。那人遂泊舟渚上,又向宝玉道:“这瓜州的风土人情,比苏杭另有一种好处,公子独坐舟中无聊,何不往岸上逛逛去?”宝玉抬头四望,但见纤云四卷,清风徐来,天气甚是晴好,便含笑答应,步上岸来。只见人烟熙攘,车马撺簇,果然是个繁华所在,除却两边布庄盐店,药铺食寮外,又有许多杂耍、戏法、卖金刚不坏药丸的,又是相面、测字、起六壬课的,百味杂陈,好不拥挤热闹。一路顺脚走来,忽见一座三面出廊飞檐斗角的两层酒楼,雕梁画栋,黑地金匾,额上写着“醉玉楼”三个大字,匾下悬着一副对联,写道是:“千金散尽求一醉,万卷读通焚四书。”宝玉念了两遍,一时引动兴致,且也正觉口渴,遂牵衣上来,只见许多华服峨巾的食客,正在窗边挥豁谈笑,说些市井新闻,便也向临窗择了一张雕花酸枝木椅子坐下,要了一壶龙井,两碟点心,一边看街市上风景,且听那些人谈论。只听那些人先说些秦淮风月,扬州瘦马,渐至本地风光,议起青楼中的一件异事来,坐在首位的一个老者道:“提起这位花魁姑娘,真是前所未闻世所罕见的一个奇人,那相貌是不用说的了,既然封作翠玉楼的头号花魁,自然是羞花闭月有一无二的;最难得还是满腹好学问,据人说来,出口成章,提笔能画,就是中举的才子也不及他。远的不说,只这篇《十独吟》,古往今来可有视之,遂正襟危坐,捧而诵之:裁云作水临芳影,碾玉为笺写泪痕。枝叶栖迎南北鸟,往来风雨送黄昏。宝玉看罢,只觉心惊意动,一边默默记诵,一边暗暗纳罕:此为《十独吟》台柳,旧院空遗夫子书。虽羡韩诗好笔墨,岂如许剑救穷途。别离莫怨沙吒利,最是舍人意踟蹰。十束发抛家参玉横,欲将红袖掩青灯。桃花飞作离人泪,柳叶吹寒箫管声。槛外何曾有净地,座中自是百金轻。生涯漂泊谁知己,留得诗名无限情。宝玉一气读完,惊为天书,暗想:这笔力直可媲美当年林妹妹《五美吟》,没有几年深功夫是做不出来的,作诗人岂是野草闲花之辈?遂向那老者道:“不知怎样才可以见到这位花魁姑娘?”老者冷笑道:“小哥好大的口气。须知这位姑娘等闲不见人的,任你富比石崇,也还要才如子建,方可以当面领一杯茶,对两首诗;若是个无才的,纵然千金万金捧去,连面儿也不得见,不过隔着帘子听支曲儿罢了。”宝玉罕然道:“他既是个娼优,难道竟可以闭门拒客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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