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看着安萱,对她笑了一下:“所以还是不要得抑郁症吧。”
安萱看着他站起来,去拿扫帚,佝偻着背扫地。
安萱当时哭了。
她捂着眼睛,趴在桌上小声地哭。
她很想说,她真的很不喜欢自己,但她太想太想获得爱了。
“我真的没有恶意。”
她好像这么对沈听眠说,在沈听眠跳楼后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都这么想对他说,“我太缺爱了,不如你来怪我吧。”
没有抑郁症的保护外衣,她不知道谁还能来谅解她的软弱。她愧于向他人求救,因为没有堂而皇之的理由,她会害怕,怕自己的不足被诟病,被嫌恶,如今大家都不容易,但她的不容易就不配得到安慰吗?她不配得到爱吗?
而一旦抑郁症为她撑起了保护伞,她就不那么怕了。
都是别人的不对,是他们不了解这个病。
直到很后来,安萱成年后,她才发现这是个恶性循环,正是因为拿它来做保护伞的人太多了,所以人们对于抑郁群体没有好感。
她那时太小了,心怀愧疚和羞耻,迫切地想要逃避这个地方。
同学们只知道安萱不复从前,把qq空间锁了,也不再表露什么,变得话越来越少,九月份开学便没有再来了,听说是转校去了其他地方。
谁也不知道安萱到底有没有抑郁症,或许连安萱自己都没有勇气知道。
沈听眠可能也不会来了。
李牧泽的妈妈跟他说:“我猜眠眠会做mect,会因此忘记很多东西,这是不可逆的。”
李牧泽问她:“什么叫mect?”
“无抽搐电痉挛治疗。”
李牧泽听不了这些话,他几乎是瞬间垂下眼睛,嘴唇用力撇了下,才没有哭出来。mect在他的脑海里只是个模糊的概念,但是只要去稍微遐想这个场景,他便会心痛到无法呼吸,他不知道沈听眠还要受多少苦,而他对此无能为力,他明白爱不能替他免去什么。
他不断回忆过去和沈听眠相处的为数不多的细节,越来越发觉那些自以为是快乐的、幸福的时光,隐藏的痛苦都是有迹可循的。他想起来沈听眠对自己说:“你什么都不用做,也不用说,陪着我就行。”
他不知道理解能不能让沈听眠稍微好受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
如果可以,他想把沈听眠所有的难过都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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