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托吃了一惊,她是绝对不可能真的想伤害纪直的,因而拼命地想把枪收回去。可他此刻极其用力,就这样攥着她的枪朝向自己。
“是我亲自带兵去你们女真的。”纪直淡淡地说,“不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从不觉得自己有错。”
这时候,柳究离在他背后不由自主笑着低语了一句:“真真厚颜啊……”
托托闻声立刻甩给了他一个眼刀。
“本座不希望你杀他。”纪直说,“本就没有对错之分,何来追究对错一事?对你而言,杀他毫无益处。你承受的那些惨无人道之事,是不会因此而消减半分的。”
“那……”托托又吼道,“那我要怎么办?!你说,那我应当怎么办?!”
纪直忽地低头,他望着草地上斑驳的树影与星星点点的血迹,轻声说:“我不知道啊——”
“欸?!”这样的回复令托托始料未及。她的后半句又抬高了些,“你不知道?!”
“我从前以为,做不成人以后,那些坏的事是不可能好了的。”纪直握枪的手渐渐松了,他说。
他不说后面的话了。托托缓慢地把枪松开,银丝鹿筋枪落在柔软的草地里,一声不响。她身子霍地失去了全部力气,就这样软绵绵地瘫倒下去。
托托跪坐在地上,终于抬起手掩住了脸。意外地,这时候,她没有哭出来,只是不愿意让旁人见到她诧异而空洞的神情。
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纪直也有办不到的事情。即便她这么问他,这样苦苦地哀求他回答自己,可是,纪直也不知道。
他们都只是凡人。
纪直不知是什么时候走近来的。
转瞬间,尖子便靠前来了,取了帕子临时替纪直包了刺伤的手。而忒邻则抱着歉疚之心不敢靠近,只能不远不近地站着。
纪直走到她跟前,不声不响静静地蹲下身去。他在她面前,不去掰她的手,只是把她抱进怀里。
这一刻的托托那么消瘦孱弱,像是森林里一只被折断了翅膀后受伤的鸟。
她终于把手放开了,攀上他的嵴背,说:“我晓得的。”
“嗯?”纪直侧过头,想看她的脸,却被更加使劲地抱紧了。
“师父没有错的。纪直也没有错,错的是我……”她说,“我太执着了。我只是、我只是觉得活不下去了。我诓你的,我也觉得残了身子是一件丢人的事。只是没办法,不这么想就没法子了。人总要寻点念想活下去的……”
他把她抱起来。两人就这么站在桃树下,纪直仰起头看那厚重得将天际掩盖的树枝,说:“没事,从今往后同我一起。不会有事了。”
柳究离望了他们许久,也不曾告辞,随即便转身走了。他往山坡下去的时候,忒邻正立在那里等他。
忒邻问:“军师大人可曾还记得我?”
“记得,”柳究离轻飘飘地答道,“忒邻。你也长这么大了。”
“今日之事……”
“不过是我们的私事,不足为他人道。”柳究离这么说着便要走,背影颠了几步,他又回头,朝忒邻略显艰涩地笑笑,“同我给托托带句话。就说,‘委屈你了,师父对不住你’。”
既然要托人带话,那么大抵,往后便不会有什么机会再相见了。
忒邻心中犹豫,回过头看向泣不成声的托托,她又想,或许托托也不会在意了。
此事一过,托托便重新回家了。
三三斋添置了许多新鲜物件。纪直仍然为了选妃的事不断入宫,托托也照旧在屋子里打发时间。
听闻元贵妃重病了,然而庄彻却满心都是接下来的选妃,难怪说宫里“只听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男子与女子之间的落花流水之意当真是残酷。
纪直与托托关系倒是好。现如今尖子对纪直在看书、托托径自卸下义肢坐在纪直身上训合喜都见怪不怪了。
对于忒邻一事,纪直也没再多言。她没有换回先前的名字,只是尖子在她去打水的路上等她。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忒邻似乎想同他疏远了。尖子穷追不舍,道:“你是汉人还是女真人,我又不在乎的。”
“是么?”忒邻只是淡淡地说。
等到尖子转背走了,她愈发觉得井水冰凉,冲得手指生疼。她已经足够对不起托托的了,往后若是她过得好,忒邻觉得自己也就幸福了。
再听到“凤四”这个名字的时候,托托几乎都已经快把这是哪一号人给忘了。
她正拣桑葚起来吃,手指尖仿佛染过花色一般发紫。纪直就坐在一旁,等会儿就要入宫,也是抽着空过来陪她。
尖子识趣,不打搅他们夫妻之间的和谐,径自敞开了说:“四小姐那里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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