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煊走上前,伸手推开了案上的几册书,非常变通地与轻姬说道:“不学便不学,没甚了不得。不过,你总要和人打交道的,就先来了解宫中事吧,我同你说说天后的二十三位后宫。”
“多少?!”轻姬瞬间惊得坐直了。
“二十三。”
“这么多!”
公子煊道:“算少的了,先君崩时,共有八十六位后宫。”
轻姬眨巴眼,一时无言。
公子煊继续往后说:“天后正宫为天爵,居朝晖殿,他宽仁静言。贵主两位,一是我爹,称奚贵主,他身体差常年养病中,一是林贵主,林贵主姿容美,他很烦吵闹。贵主之下有十位……”
轻姬听得无名火直往天灵盖上窜,拍案打断:“我也不听这些!不就是天后的后宫,我为少君,他们还能有我身份贵重吗?这些人倘若见了我皆要行礼,我费心管他们喜好作甚,跳过跳过。”
公子煊则跳过,讲起天后的后嗣:“天后继位二十三年,除你之外没有女儿,公子共十七人,其中五人早夭。二公子唤英纵,傅主所生,年十九;五公子辰佑,林贵主所生……”
后面的轻姬都没听进去,她只记得公子煊告诉她,她的母亲天后现今有二十三位后宫,有过十七个儿子。那么多的男人和孩子,母亲还能记起阿父吗?
“她又将我的阿父……放在心头的第几位呢?”
那双偷偷潮起的眼睛,没有人发现。
公子煊或许觉得轻姬专横霸道,她什么都不要学,也不想知道自己有多少兄弟,说要去骑马就半刻都不多耽搁。公子煊劝说:“一日还长,你便听我唠叨半时辰的琐事又何妨?”
轻姬回敬他:“母亲让你陪我玩闹,她都不说我什么,轮得到你来教训我吗?”
从此之后,轻姬每日都在原上骑马。
天后的命令,公子煊是不得不从的,但他自律勤勉惯了,终究不肯无所事事地陪玩,轻姬说原上的白石好看,他就给她讲沧海桑田的变幻,轻姬夸弓和箭称手,他就从最普通的竹弓讲起,轻姬若只是夸夸原上的水塘野趣,他也能延申地告诉她这种水塘里能长什么草什么鱼……
轻姬只好没命地在几个村落或两个山头那么大的原上,打马呼啸狂奔。
春天,纵然尚有寒气,草芽还是顽强从土底下钻出来,生得细绒绒的。
轻姬看幼嫩的小草也有愁,这愁容是显而易见的,骑马日复一日地怠慢,后来也只是信马由缰,没有目的。
那日薄暮,公子煊骑马跟在轻姬的马后面,扬声问她说:“你不想念书,玩乐还不能开心吗?”
轻姬回头,没好气道:“我哪里不念书,你不是每天在耳边聒噪吗?一个石墩子、一支雕翎箭都要给我讲典故,上到天文下到地理,引经据典的。依我说,你快省省这份力,糊弄些就行了,反正以后我肯定是要走的。”
“母后的命令,我不能不遵从。”
“死脑筋。”
轻姬骂完,心绪半点没好,反而更加低落,她拨转马头,望天边的残阳。
公子煊也勒马停住了。
残阳如血,轻姬的发丝扬在风里,她喃喃说道:“天还是这天,地还是这地,可我就是觉得跟着阿父的时候,看到的天地更有意思。我们两个会坐在山梁上看太阳下山,看群鸟归巢,等到天黑了才回家,阿父一手提灯一手牵我,我走啊走,不经意抬头,看见漫天的星光流瀑。”
公子煊听完有一阵沉默,尔后才由衷说了句:“你和司贵主感情真好。”
“当然啦,我是阿父生的,也是阿父养大的嘛。每个爹爹不都这样吗?”
“我爹爹从我知事起就病着,他是个谨慎小心的人,少有高兴时候,更无肆意欢笑过。”
轻姬道:“那你真可怜。”
公子煊没接话。
轻姬想,自己可能不该说方才那样的话,因为挺伤人的。
“想看落日吗?”公子煊突然问道,轻姬正茫然,他已跳下马去,朝她伸出手,“下来,我带你去。”
骑在马背上都看不见落日,还能去哪里看?轻姬心底质疑,她慢腾腾从马背上下来。
“轻姬,快呀!”
轻姬的双脚才落到地上,公子煊已拽紧了她的手腕,他拉着她在原上发足狂奔,轻姬只知道他们在跑向一座草坡,快爬到坡顶的时候,寒风扑面袭来差些把她掀翻,公子煊急忙扶住趔趄的她。
公子煊指遥远的天际,说道:“轻姬你看,太阳要落下去了。”
轻姬惊魂甫定,抬眼望去,绵延的宫墙之外,很远很远的地方,矗立着淡水墨色的山影,金红的落日就在群山之上,又圆满又硕大,那金红色像是冬日的炭火,炙烈地烫着看见它之人的眼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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