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也不是一个很好的,说故事的人,就像我的恩师所说:我有野心,有远见,也有手段,却唯独缺乏了最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耐心。尽管如此,他还是让我接替了他的位置,我没有问为什么,因为答案我早已知晓。在他心里,他最在意的那个也许是我。但埋在内心深处,不肯轻易拔除的,却永远永远不会是我,而是那个清高淡漠,冷静自持的天舞神司。但我的心里,一点都不嫉妒。我和枫岫,也算是老相识了,彼此见过的糗事也不知有多少。我难过时,他会细心安慰我;他开心时,我也会真心替他高兴。我们之间,一直都是这样,简单而牢靠的关系。友情这两个字,永远不会被时光所打败。岁月没有将我们折磨成一对怨偶,反而是将我们磨砺成了最佳损友。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一个人;却也是这个世界上,最不了解我的一个人。又或许,他对我的了解,仅仅限于无衣,而不是无衣师尹。他也是唯一一个,听到了故事的开头,就猜到了结局的人。他了解我的过往,听到之时,总会唏嘘不已。他不忍心听我将故事讲完,而我也丧失了继续讲下去的勇气。因为这个故事,从来不是我的故事,而是那个脆弱的不堪一击的,无衣的故事。它从来不属于我,也永远不会成为我无衣师尹的故事。恍惚间又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青葱岁月。我看着那个白衣少年,从芳菲如雪的竹花间走过;层层叠叠的蓝黑色天幕下,微风轻送,一大片一大片落雪般的纯白飘散开来,宛若天边的流云。如此可望而不可即,我只能轻轻叹息着,目送着那个少年渐渐远去。我知道那是逝去的自我,尚书府的大公子无衣。我知道这段回忆的开头,也知道这段回忆的结局;我甚至知道,自己永远只能驻足观看,却无法将回忆往前,或者往后拨一小格。我只能站在时间的洪流里,任那些潮水般的过往将我侵袭。我永远发不出声音,喊不出那一句:不要去,不要去,好吗?彼时无衣带着温和妥贴的笑意,走进了别庄的庭院之中。晚春时节,空气中飘荡的却不是淡淡的花香,而是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他似乎有些害怕,渐渐的加快了脚步。那些参差的树影模糊了他的视线,那些深沉的夜色搅乱了他的目光,他只能跟着地上杂乱的脚印痕迹,小心靠近了层层叠叠,被月影遮蔽住的树阴深处。斑驳的树影下面,殢将军穿着甲胄,直挺挺的伏在地上,他的眼睛睁得老大,身上插满了参差不齐的箭支,而他的身边,躺着一圈的死人。明明昨天他还用那双温暖的手拥抱过自己,无衣看着那张与殢无伤相似的脸,内心的恐慌,转瞬间就化成了野兽朝他侵蚀。殢无伤,殢无伤还活着吗?别庄到底发生了何事?他看着殢将军死不瞑目的样子,正打算走过去,阖上殢将军的眼睑。背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阵能将他生生冻结的寒意。无衣慢慢转过身来,清冷的月色下,殢无伤红着眼站在他的面前,谁的眸光,已不复平日里的纯净透澈,而是如同血滟般,闪着妖异的红光。那一刻,殢无伤似乎不是往日里,那个清朗俊秀的将门之子,他反而更像是一个魔物。粘稠的鲜血不断从他长发上滚落,顺着那身血衣,滴滴答答倾落而下,在他脚下,迅速汇成一小滩深红色的血洼。殢无伤身上带着浓重的肃杀之气,在那一瞬间,他似乎变成了一把已出鞘的宝剑。剑光凛凛,寒气逼人,他一语不发,手腕轻轻抖动,转瞬间就朝无衣抓去。他的眼神狂热,状若疯魔;联系起此情此景,无衣不禁想起了剑族所谓的入魔一事,他心中惶急,只得抛出了怀中的暗器朝殢无伤打去。哪知殢无伤却是不闪不避,锲而不舍的直往无衣身上攻去;无衣没料到殢无伤入了魔之后,竟然敌友不分,如此难缠。他看着殢无伤狰狞得令人畏惧的眉眼,闻着殢无伤身上浓郁得令人作呕的腥味;心中倏然一叹,深知已错失良机,此时再避,却已是避无可避。电光火石间,他只能闭上眼,在那浓郁的黑暗中,静静的等待覆灭,似乎是过了一个世纪般的漫长,想象中的终结却依然没有来临。他突然听见了花开的声音,不用睁眼,也能感觉到,那些柔美的花瓣,洒落一地;那些温柔的呢喃,随风轻逝。他犹豫着睁开了眼睛,只余一地的清霜零落,血滟凄迷,芳踪却再是难寻。殢无伤满脸是血的倒在他面前,额头上的鲜血源源不断的,蜿蜒流下,转瞬间就模糊了那张曾经清爽干净的脸,他的心跳变得急促起来,他不明白为何躺在地上的人不是他自己,他甚至不明白为何情势会突然逆转。直到视线转移到了殢无伤的手上,谁修长的手指握着一颗血糊糊的头颅,那头颅惊恐的睁大了眼,却连惊叫都发不出就被生生切下。他只能流着眼泪,抱住那个在最后保护了他的血人。他小心的从殢无伤身上拔下,一些还嵌在身体里的暗器。粘稠的鲜血从他雪白的指缝间滴下,他双手颤抖的厉害,却还是强自镇定的去试探殢无伤的鼻息。那呼吸断断续续,若有若无,但好在还有一息尚存。我一直在想,如果在那个时候,你已经离我而去。那么这个故事的结局,会不会有很大的不同?我会不会还是昔日的白衣少年,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不懂这个世间的悲欢与刻骨的伤痛,不懂那些人性的挣扎和乱世的沉浮。以自己喜欢的那种姿态,代替你活下去,找一个温柔清秀的女子,成亲生子,拥有平凡人那种平凡到平淡的幸福。偶尔想起你的时候,会心痛的难以自抑,但面上还是浅浅笑着,笑着看时光倾覆一切。觉得过不去的,最后都会过去,即使心里过不去,时光也会让你过去。芳踪(下)我只能站在一旁,看着无衣抱着殢无伤流泪满面,像是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像是猛然醒悟过来似的,他终于抱起了殢无伤渐行渐远,我却只能发出一声叹息。风吹花落,洁白的花瓣飘至无衣的肩头,却是冰寒入骨的感觉。他微抬了头望去,漫漫红尘路上,一把红伞,一声轻叹:“芳菲渐歇,惜春更把残红折;云踪寂灭,无人尽日飞花雪。”弹指间红线缠绵,流连处芳踪缈漫;一红衣人从记忆深处行来,红衣缱绻,雪骨风流。手挽红线,坐拥华年;欲说还休,妩媚的是谁的容颜;残章断词,追忆的又是谁的岁月。天不孤,人却孤独;天涯旧恨,独自凄凉无人问;欲见回肠,金炉断尽小篆香。那人最是疏冷,也最是冶艳。白肤黑发红唇,少一分则嫌太素淡,多一分则嫌太俗艳。正是莫把么弦拨,怨极弦能说;天不孤,意难绝。情似双丝网,心有千千结。“医邪,救救他,求你救救他。”无衣流着泪恳求着,天不孤却是毫不动容,淡淡说道:“你要吾救他?吾从不识这人间冷暖,也不懂这世间情仇。你要吾救他,就该拿你最重要的东西来换,你愿意吗?”那双奇异魅惑的眼,像是能看到人的内心深处。无衣心中一紧,却还是豪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天不孤不再多言,袖袍轻扬间,无数的红线激射而出,转瞬间就包住了殢无伤的整个头部,那些流淌的鲜血也停止了渗漏,甚至缓慢的回流起来。天不孤将红色丝线紧紧缠在手指上,暗提真元,那丝线内部越来越红,表面却变得透明起来,他右眼闪过一丝异彩,十指穿梭间,红线被分割成无数段,迅速的崩解开来。他看了无衣一眼,指尖轻动,那红线竟像是生物一般,密密麻麻的缠在了他如风的袍袖上,身形微动,人已在三丈之外。他持了伞默默离去,脚下残红尽落,徒留一地芳华。远远的无衣只听见一声轻叹道:“后会无期,吾之报酬以偿,他颅腔内出血严重,吾已用红线蛊锁住了他的记忆。此人部分记忆已失,醒来之后切记不可,提起过往之事,以免他再次昏迷,你知晓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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