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骰子分六面,这个答案却是一定,门扇推开,必有素衣净面的小姑娘蜷在下首单榻的一头,裙摆柔柔垂落,以臂当枕,安静睡着。
牙牙学语的孩童稍长后,弄妆学眉骑竹衣彩,皆是自然天趣;老年迟步缓行,使登楼饮酒,问戏纺纱,不失老迈端庄。惟描说少年少女的风华,非章句可尽,只因他们无一时一刻不是鲜活美妙,譬如鲜衣少年打马春风溅起的落花,譬如娟巧少女静日小眠时,悠绵浅香的呼吸声。
穆澈有时便静静看一会儿,听一会儿,等金乌沉潜,再作出刚进门的样子把人唤醒。
有一回发觉窗子没关,吉祥就迷迷地在风口下睡着,柔软的长发如丝如缕地拂动。穆澈皱眉过去阖上窗子,头偏一分,将少女睡容收进眼底。
长睫静舒,桃唇嫩弱,露在领口外的一截玉颈纤白如月……
穆澈呼吸微沉,一声不响地伏下-身,以指背轻探吉祥额头。
好像只为看她受了风寒没有,却迟迟不愿离了贴在皮肤的温度。
“茱萸出芳树间,鲤鱼出洛水泉
白盐出河东,美豉出鲁渊
姜桂荼荈出巴蜀,椒橘木兰出高山……”
是日穆澈闲暇,总算得浮生半日的相处。吉祥心中高兴,得公子许可后取了风炉茶釜,一面临窗煎茶,一面不由小声哼起茶歌,许是太高兴,后面的词顺风忘了。
她的歌声不是梨园训练出来的莺鹂鸣啭,许多音甚至不在调韵,却是懒懒散散,自得其乐。
穆澈叩节的手指随戛然而止的小曲一顿,“蓼苏出沟渠,精稗出谷田。”
吉祥小童生一样点点头,细声唱出,倾耳听水声二沸,手下动作不慢,从炉中舀出一瓢水备用,接着以竹夹取茶末,顺沸水中心投下,旋腕轻轻搅动。
从前坊中茶师教茶时,三令五申用心不可不专,这会儿吉祥无师自通了一心二用的本领,回头见云容笑切,也明媚一笑:“茶快好了。”
日日混在这里,她总算长了出息,不至在穆澈面前动辄脸红。
穆澈嗅着茶气,颇有兴趣问:“这茶真香,是碧……”
在卓清侯说出仅知的两样茶名混淆视听前,吉祥迅速接口:“南中普茶。”
穆澈“哦”一声。
吉祥估计他也分不清楚,庭间飘来栀子香气,想起立夏将至,因问:“公子真没有法子赢过那个人吗?”
她知道这话有些明知故问的笨,可每见穆澈闲适之态,分明是胜劵在握的样子。
仿佛只要此人愿意,枯智亦出良谋,绝境也能逢生。
穆澈好眉好眼好淡定:姑娘是在谁的屋子?
吉祥:……你就认得碧罗春!
穆澈:我不认得茶,但我认得你。
吉祥——脸红——完败。
第26章知行知止???过敏,从小便碰不得。……
穆澈勾留着她的背影,小姑娘等不到回应转头,他同时挪开视线,笑道:“那日领你逛园子,经过一幢‘于止斋’,可知什么意思?”
吉祥当日满腹心事,哪有余力记斋名?搜肠刮肚地回忆读过为数不多的书,模糊地想起一句人不如鸟什么的……
穆澈又问:“若给你半月时间习学生成盏,可能成么?”
吉祥下意识摇头,这种技艺谩说速成,便是有几年的基础,若无一点天赋,单靠苦练也不成的,坊主都说她能学会是走了偏运。
“可是……”吉祥觉得她是她,穆良朝是穆良朝,她做不到的事,天下人做不到的事,这个人未必不能办到。
“连试一试都不愿吗?”
穆澈闲姿闲态的:“明知注定不成的事,何必浪费半月的时间和好心情?”
明知注定不成……鸟儿尚知栖枝,为人却不知止于何处……
吉祥忆起来了,那是一个大雪的冬日,颜坊主说过这样的话。那天他的心情似乎特别好,对着她们一帮刚入门径的小茶女侃侃而谈。
坊主言无边际,从茶道说到经史,又离题万里地吟几句让她一知半解的诗词。坊主静静看着窗外的冰霜,忽然没由头地说:“做人贵在知止,明知注定不成的事,就不要去做了。死心之死,到底不是真死,伤心之伤,当真摧魂折骨。”
他用一种“你们不要尽想着贪玩”的语调说出来,甚至还在笑,小姑娘们面面相觑,摸不准坊主的心情到底是特别好,还是特别糟。
吉祥早慧,当时只觉那雪仿佛下进了坊主的眼里,白茫茫一片,道不出的寂寥。
纵使如此,她依旧不懂得这些大道理,自她得玉为始,入府为止,从未想过自己选的这条路通还是不通,成还是不成,只知道前头还能落足,便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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