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呛着,还有好多呢,”娴贵妃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模样,忍俊不禁,待她一碗汤喝得见了底,才道:“方才在路上,是不是遇见什么事了?”许秋妍不假多思地点点头。她回来的路上就在措辞如何跟娴贵妃说起,如今娴贵妃既问了,许秋妍便竹筒倒豆子似的和她讲了。娴贵妃听罢略一颔首:“原来如此。”就再没旁的反应。对于她的态度,许秋妍也不惊讶,毕竟娴贵妃已经在乾隆身边待了那么久,了解的比许秋妍多太多,只是有些事未必说出口罢了。至于坠子的事……许秋妍动了动嘴唇,终究没说出口。她也说不清什么原因,就是开不了口,或许是怕娴贵妃觉得自己阴险,不敢再放心将自己留在身边吧。*乾隆挂念太后,又担心大阿哥病情,加之皇后怀了身孕,乾隆想尽快把她送回宫里调养身子。回宫后,太后看着有些疲态,但心情颇佳,说是永璜昨日病好了,而且比以往更活泼了些,娘胎里带的病根似乎都好了不少。听说富察皇后有喜,更是笑逐颜开,说天佑我大清,算计着再过不久就是中秋,得好好庆贺一番。娴贵妃依旧很少出门,但找梅恂来诊脉的次数变多了,而且十之八|九都是避着许秋妍的。许秋妍不明就里,心里总觉得压着什么似的,很是烦闷。不过她更清楚,自己只是娴贵妃的婢女而已,按照主子的吩咐办事罢了,不该想的便不应乱动心思。这晚,娴贵妃刚送走了梅恂,将许秋妍唤到寝宫,说是摘了几朵凤仙花,想做蔻丹甲。许秋妍就着烛光,垂着头把凤仙花捣碎,一声不吭地开始染娴贵妃的指甲。房中净得很,偶尔几声虫鸣都听得一清二楚。涂了将近一半,娴贵妃忽道:“凝碧,你最近有什么心事?”许秋妍指尖一颤,险些扎住娴贵妃。她赶忙把手稳住,答道:“没有。”娴贵妃道:“可你瞧着沉闷得很。”“不是,”许秋妍咬了咬唇,“奴婢最近有点累而已。”娴贵妃“嗯”了声,许秋妍以为她不会再说什么,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些微有点失落。十个指甲都涂好了,许秋妍正打算收拾,娴贵妃忽然拉住她,与她四目相对,问道:“你是……吃味儿了么?”许秋妍给她看得不知所措,愣怔之后才把“吃味”翻译出“吃醋”的意思,双脸倏地飞红,旋即别过头去:“奴婢没有。”娴贵妃却一副恍然之色,笑道:“本宫知道你与梅太医青梅竹马,可是你千万别误会了,且不说本宫是皇上的妃子,万不会行越矩之事,就算单单顾念你对他的心思,本宫也不可能与梅太医有什么。”许秋妍暗忖:这误会可大了。初见梅恂时,许秋妍确实惊叹他异乎寻常的俊俏,可梅恂今年只有二十岁,许秋妍呆的这副躯壳虽然年纪比他小,可她本人的心理年龄已有二十五,见到梅恂不习惯穿朝服的笨拙、待人接物时的些许羞涩,对仅仅有些保护欲而已,根本谈不上其它。或者娴贵妃只是在试探自己心思,许秋妍调整情绪道:“奴婢万不会私自毁谤娘娘清誉,请娘娘宽心。”“罢了罢了,日后你会明白的,”娴贵妃摇摇头,又问:“你在花房时,与那儿的晚烟姑娘私交甚好?”“是。”“有件事,本宫需要你去找她。”闲趣这日,许秋妍找过了晚烟,回想着没什么遗漏,回到翊坤宫时,娴贵妃和嘉妃、舒嫔一道品茗去了,绮照忙着捣鼓新糕点,许秋妍闲待着无趣,看此时日头正好,想提笔练几个字。许秋妍自认没什么意志力,许多爱好都只是图个新鲜而已,可是毛笔书法这事她断断续续坚持了十来年,现在也没厌烦。娴贵妃寝房中就有现成的文房四宝,许秋妍曾说过自己爱练字,娴贵妃说她若是想写随时可以用。许秋妍拣出一支笔,划了两下觉着顺手了,就挥笔写起了《沁园春·雪》。这首词是她最擅长的,因为刚刚接触书法时,《沁园春·雪》恰好是当时的背诵篇目,许秋妍边背边写,慢慢就掌握了些门道。只是有段时间没动笔,这支笔粗了些,纸又比她用惯了的略小一点,所以只到“唐宗宋祖,稍逊风骚”就写满了。她把纸抻开在日头底下照了照,略微不满地摇摇头,打算再重写一次。许秋妍攥着笔杆犹豫要写什么,刚写好的那张却给人抽走了,她以为是绮照得了空,抬起头,刚展露出的笑意凝固在了嘴角——乾隆正饶有兴致端着她的书法看。许秋妍心打鼓似的跳:先不论她书法写得怎样,这首《沁园春·雪》一连评论了好几位帝王,还都并非褒赞之辞,由她一介小宫女写出来,岂不是太过放肆、狂妄。乾隆目光往后移一寸,眉头就跟着皱一分,看罢,他抬头道:“你写的是柳体?”许秋妍战战兢兢地点头。“嗯,”乾隆又把几行字浏览一番,看不出情绪,“这词的下阕没写完,朕倒想听听,唐宗宋祖之后的品评如何。”许秋妍心跳更快,只得随机应变:“奴婢也想知道,只是恐怕无从知道了。”乾隆看她一眼:“为何?”许秋妍信口胡扯道:“奴婢得以听说这首词也实属偶然,那时奴婢父亲刚刚过世,奴婢正伤心就爱去郊外走走,一夜忽听有人吟啸于深林中,好奇走过去看,就见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他吟诵了这首词,可惜下阕空了几句,而且那位老者看起来仙风道骨,怕是再难遇到了。不过,奴婢还是有幸知道了最后一句。”乾隆满脸“听你鬼扯”的神情,可还是问道:“最后一句,是什么?”许秋妍恭谨道:“‘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她微垂着头,不敢直视乾隆的表情,但确实瞥见乾隆身子挺直了些,那是一种十分傲然的姿态。许秋妍暗松一口气,心道这马屁拍对地方了,乾隆应该能放过自己了,却听他冷哼一声:“这天下岂是随便谁都能妄议的?”皇帝果然和普通领导不一样,不仅要求你拍马屁,还得一步步引导你把马屁拍圆乎。许秋妍曾经因为忍不了公司里马屁精的挤兑而辞职,现在却得为了生存搜索枯肠,组织油腻圆滑的奉承话。她强颜欢笑道:“皇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风光尽是您的江山,天下众生皆是您的子民,因而,不论是谁写出这首词,都是因为有皇上这位君临天下的圣主。”说罢,许秋妍自己都觉着肉麻得脸酸。“信言不美,美言不信。你这丫头尽会巧言令色。”乾隆话虽不善,声音中却带了笑意。他把宣纸铺平,在上面点了几处:“这几个字写得不好。”随后在白纸上重写了一遍,问道:“如何?”许秋妍当初学书法时,书法老师曾经拿各代君王的书法做过评析,乾隆也在列,却是作为反面例子讲的。她清楚记得,老师说乾隆的字看着尚可,但就像没放调料的菜肴,能吃,却让人很难沉醉其中。此地此景,许秋妍是万万不能这样说的,可她已诌不出那些溢美之词,只一味点头。乾隆朝她一笑:“朕来教你?”许秋妍未及反应,右手已被温热包裹。她本能地一凛,乾隆握她愈紧:“静心。”许秋妍整个身子极力往桌上贴,尽量拉开和乾隆的距离,任由他攥着自己的手在纸上挥洒,最后密密麻麻一张纸,她都不晓得到底写了什么。这当,娴贵妃和舒嫔相携而回,给乾隆请安。许秋妍觉着自己心口“咯噔”一下,忽然张皇失措起来,眼神游离不知所处,最终落在那几行墨迹未干的字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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