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像是见怪不怪一样走在前头带路,江满梨跟着,心里感慨幸好有阿念领着,不然她自己估计早早掉头回去了,哪敢继续往深了走?
走至巷子尽头,一路安静到诡异的气氛陡然一转,隐隐约约的喧闹声夹在风里吹过来,阿念咧着嘴往前头一指,压着嗓子兴奋道:“阿梨姐,看,到了!”
江满梨越过阿念手指看去,只见一门,有些疑惑,看一眼阿念,见他坚定不移,又再仔细去看那门。
却听砰一声,门开了。
出来个身剽体肥的壮汉,用绿豆大的眼珠子打量了二人片刻,见江满梨身后拉着车,露出不大满意的神情,伸手便要拨开她去翻。
阿念赶忙拦住,从怀里掏出个木笺,递给壮汉。
“郭东楼,吕掌柜家的?”壮汉抬了抬颇厚实的额头,语气还算友善。
阿念笑着点点头,道:“大哥是新来的吧?从前没见过,我们来许多回了。”说罢动作极快从怀里摸出个东西,塞给那壮汉。
是一小串铜钱。
这下壮汉脸上舒展了,瞥了一眼江满梨的板车,也不多说,抬抬手示意他们进去,便让开了。
门甫一开,喧闹声瞬息席卷而至,定睛看去,乌压压一片人头攒动,全是拉着车子,甚至赶了驴车骡车,驮着大宗货物的仆从小厮,而穿插在这人群之间的,则是一家家简易棚铺,里头堆满各式货物。
说是棚铺,不如叫仓库更贴切些,因为一打眼看去,譬如那家卖陶碗的,便是一人多高一摞的陶碗,堆了十几垛。
“这就是官家的黑市?”江满梨也压着嗓子,但兴奋劲掩都掩不住,与阿念问道。
阿念眉头一跳,道:“可不敢这么叫,阿梨姐还是称骡市吧。”
江满梨笑着点点头,嘴角咧得颇高。
这便是她所说的买碗勺的门路了。
所谓的骡市,其实是这朝代兴起的一种交易市场。专门廉价售卖官家的作坊制了,却因为瑕疵、时令等原因不合用,或是用不掉的物什,以节省用度,避免浪费。甚至是一些用过淘汰下来的物件,也会拉至这里售卖。
用现代的话来说,就类似一个国营的、出口转内销的批发市场。
市里摆铺子的都是官家作坊里的差役,所以卖得的银钱,一部分充回各作坊,另一部分,便直接流回国库。
又因着货物一律按宗出售,不对百姓开放,只售给有资格的商家大户,买时须得用车来拉,便称为骡市。
官家、私卖、廉价、只售给大商贾,这一干词添油加醋地传到百姓耳朵里,可不就听着与黑市无异了么。
江满梨本也是来不得骡市的草根小民,只不过因着阿念一直负责采买郭东楼的后厨用具而知晓了些许,昨日去问了,恰知今日郭东楼派阿念采买一批筷箸,这才得幸跟着来。
阿念采买得熟络,不到一刻钟时间,与往日买惯了的一家铺子买好二百双镶金丝上佳木筷,又带着江满梨转了两三家卖碗碟的。
江满梨兴致勃勃,挑得花了眼。
骡市虽廉价,却不是对比老百姓日常用度的廉价,而是原本一两银子一个的碗、此处一两银子能买四个的那种廉价。
因此江满梨也买不起那些最是漂亮雅致的,只能在心里比照着那褪了色的朴实竹桌凳来搭配,尽量挑那徒有虚表,好看不贵的样子货。
这家买些质朴青花小盏,那家买些碧色开片上釉小碟,再来一摞略微瑕疵的琉璃碗,一摞成套的小调羹,最后又买了些精致且合算的竹筷,把身上带的四两银子几乎花了个精光,才恋恋不舍地从骡市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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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路上走至一家卖签菜的饭铺,江满梨便进去点了一个鹅鸭签,一个莲花鸡签,又要了两碗百味羹,请阿念同吃。
所谓签菜,实与那竹签无关,而是以猪油网包了切做细丝的鸡鸭鹅肉,包成四指来粗的整齐条状,先蒸熟、后炸制。
包前禽肉需以蛋清,佐胡椒麻油,调成椒麻略咸的滋味。炸时再浸蛋黄、盐、面粉调制的浆液,把骨白色的猪油网裹得金黄透亮,炸出来便也是鲜亮亮,黄灿灿的颜色。
最后切作一指厚的椭圆片,在盘中叠成莲花的模样上菜。
阿念爱吃鹅鸭,吃得依然又忙又急迫,江满梨却更喜欢那鸡签。
鸡丝混了些许鱼茸,吃来嫩而滑,与炸得脆而不腻的猪油网一同嚼来,层次鲜明。再有麻油花椒从舌顶一滚而过,忽而想到,或许下次不应点羹汤作配,而当温壶小酒来。
炸猪油网下酒,定是前世不曾体验过的有趣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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