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路言的眼眶酸胀得厉害,他怎么也想不到苏河洲竟然会这样对他,他何曾受过这种奇耻大辱?以前做过再混账的事情,他也没有把人弄来游街示众过!
他知错了,也正在努力改,还全都付诸实践在了苏河洲身上!难道这样还要遭受报应吗?如果报应是这种羞辱的话,他情愿……
不能死!季路言止住自己的哀怨,他怎么能这么容易就想死呢?刚刚还教育了苏河洲求死莫要插队,怎么转眼自己就要轻生呢?
这是苏河洲,可眼前的又不是苏河洲,他中毒了,他是身不由己的。季路言拼命给自己找借口,忍着身体传来紧绷——苏河洲在试探,在观察他的反应,他不能如了这个神志不清之人的愿!
“河洲啊,你轻点儿……”季路言忽然开口。
苏河洲:“!”
这个疯和尚到底在想什么?不羞吗?不怕吗?不觉得自己对不起菩提佛祖吗?!
“你!你这个臭和尚!太不知羞了!”苏河洲气的尾巴都不能动了。
“都要被你日穿了,我还知什么羞?死之前也痛快了,划算的。”季路言一脸无所谓道。
苏河洲猛地收回龙尾,龙须颤颤巍巍,半晌都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河洲啊,快点儿啊,我等着呢……”季路言又露出了自己惯有的眼神,微微上挑的眼尾化成了钩子,勾弄得苏河洲心烦意乱,却又无处发泄
绵软的话语让他想起了那一场场酣畅淋漓的快意,那种让苏河洲恨不得要和那人纠缠一辈子的冲动再次涌上心头——他知道,这已经不是“冲动”了,而是,心愿。
巨龙闭上眼睛,胸口气鼓鼓地上下剧烈起伏,良久,他睁开眼睛。可那妖僧还是目光蛊惑地看着自己,在邀请,在乞求,在……鲜廉寡耻地想让自己当众对他做点什么!
巨龙惊慌地错开了那炙热滚烫的眼神,脑子里却是那妖僧伸腿盘他腰身,玉面相迎向他索吻,是那人的哼哼唧唧,是张口就来的嘤嘤咛咛,是上气不接下气的哭哭啼啼,是动情的眼波流转和战栗!
还有,他口中触碰过的……
巨龙倏然缠绕住了季路言,恨不得让这人就此气绝,这样他就不用乱了心神,他就没有任何茫然失措!
然而,苏河洲还来不及再次发怒,季路言一见苏河洲靠得如此之近,突然就吻了上去。同时,他尚且还能活动的手指,一把攥住了龙尾,手指用力摩挲就像他捻着佛珠那样,也像他第一次把巨龙揉“化”了那样。
苏河洲上被封住了气门,下被攥住了命门。他一肚子的邪火被封印得死死的,无处可宣泄,无路可排解!
千级长阶下的百姓看不真切,隐约觉得是作恶的东海三太子欲要吃掉他们的圣僧,然而不知何故,恶龙只是与圣僧对视,大口都怼到圣僧脸前了,却是迟迟不曾下口。
巨龙周身的黑雾渐渐散去,就连龙鳞都似乎变得柔软起来,唯有巨龙的眼睛半张半合,溢出春日山泉的泠泠细波,冬日篝火的熠熠热浪。
还有那龙须,也如那风中杨柳,软软地随波逐流。
巨龙的呼吸变得凌乱,季路言狠力的亲吻适才放过一条“生路”,紧贴的唇齿间,他的声音随着晶莹的涎丝缓缓流淌出沉重:“苏河洲,我以为至少你会有一点对我心动。我寻了你很久,一开始的目的只是为了自己,可你这个人真是让人……”
季路言无奈摇头认命,“我喜欢你,很喜欢,越来越喜欢,喜欢到每一次都是为了你而来,喜欢到要走的时候会舍不得。
三个月,三年,三生三世……只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都不过是睁眼闭眼的瞬间,所以我的时间很少,在很少的时间里,我想好好的陪着你,认真的喜欢你。”
“苏河洲啊,”季路言续道,“咱能别耽误时间了吗?你爱……你喜欢不喜欢我不重要,我只求你能看看我,看我对你的心思有没有半分掺假!”
爱是时间灌溉滋养而出的,对于一个没有前世今生记忆的人来说,是不可能一蹴而就的,道理季路言都懂。然喜欢是瞬间的心动,然后渗入骨血再难剔除,如此时的他。
季路言觉得自己应该是爱上了苏河洲,但他不敢说爱,因为他怕自己再走以前的老路,轻易说出口的爱,经不起推敲,一阵闲言碎语的风,一张铜臭满满的纸就能轻易打散。在过往的现实生活中,他从未有认真看过围绕在他身边说着“喜欢”和“爱”的人是不是有过真心,以至于现在,他不耻于自己的过往,却又无法义正言辞地去申斥自己遭遇的“不公”。
人在做天在看,做错的事无论拐多少个弯,迟早都会让人尝苦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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