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朝中戏称石云暖小内相。内相本是对揽权的大太监敬称,石云暖虽然住在宫中,但却是个完全的男子,这称呼多少带上了嘲讽,石云暖却置之不理,每天就安安心心的处理事务和教导姜燧。政务他是处理惯了的,就算是姜山保也得承认他做的非常漂亮,反而是教导姜燧颇让石云暖犯难。他不知道该怎么教导。怎么样才能教导出来一个适合帝国的继承人真是让人犯愁,但姜山保拉着他的手问他:“那石卿找一个更好的人选?”石云暖闭嘴了,只是说:“陛下早开科举。”姜山保含笑答应。姜山保不提前阵子的事,石云暖也只当姜山保那天是晕了头,但捂起耳朵拖延只能骗骗自己,两个人都知道那根线绷得越来越紧了。姜山保还在观察,他需要更了解石云暖的态度,皇帝内心其实并不认为石云暖最后会拒绝,他如此理所当然的,在一切之前就定好了结局。他顺风顺水的太久了。直到那封奏折。姜山保知道,这件事不会再有人提起,但一切都如此荒谬,三娘子横剑在他面前,说将军回去吧是多少年前的事?他怎么会没有想到老国君那奇怪的态度呢?可笑的是他自己无意中横插一脚,做了恶人。三娘子少年时也曾与某少年公子相互好感,谁也没想到她会被老国君嫁给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姜山保。老国君看来,那点儿女情长根本不算事,之后好好过日子就好,但他没想到的是自家女儿完全看不上姜山保。奏折中写到,那个少年公子后来跟随了大女婿,恐怕早就葬身火海,然而这已经没关系了,就连三娘子都已经去了,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可他还是茫然,他长这么大,终于开始怀疑,我究竟有过恋慕之情吗?他又想到了石云暖,迷雾一样的石云暖,他忽然意识到感情不是战争也不是他的奏折,他们之间,有太多不知道的事情了。这年的秋天,姜山保回京的时候,石云暖没有出去接他,姜山保看着这富丽皇城,内心满是思绪。孤家寡人,这个位置没有人能陪着他。姜山保终于决定去查一查石云暖。其实他也不知道他要去查什么,能查什么,但他发现自己在恐慌。他接连遭遇了太多事情,姜山保不是没有失败过,但他并不害怕,仁义之君万民所向,他自然不害怕。算下来,算得上叛臣的,也就一个石云暖。还是模模糊糊的那种。结果他什么也没有查出来。除了他已经知道的,他只得到了一幅画,是从当年某个城镇里发现的,想来应该是遗失,打开画的时候,姜山保也愣住了。那是他自己,最重要的是是现在的姜山保,他当然认得出来这是谁的画,也因此才惊讶,当时他和石云暖还都不大,和画中人其实区别不小,岁月带来了威严,带走了少年人的张扬,但这副画却分明画的是现在的自己。画中的姜山保身穿帝王衮服,身后随手勾勒的殿宇也分外熟悉——他今早还在那里摔了折子呢!他仔细看了半晌,才看出来那身大朝服和自己的大朝服虽然十分相似,但在细节处,却有细微的不同。大概是石云暖当年想象的姜山保。想到这里,姜山保也忍不住微笑起来,他把画收起来,遥望远方,其实他能看到的也不过是京中青瓦的屋舍和远方的翠色山脉,但他自然而然的想起来过去的事情。姜山保还是个半大孩子就开始征战,居然也这么多年了。骑马让他安心,长刀使他振奋,最亲切熟悉的也就是战场的腥气,姜山保忍不住想,他到底有没有选择错道路呢?是不是其实他不该走这条路?他并不适合做天下之主?他明明是想做圣君,却还是做成了寡人。姜山保不打算徐徐图之了。他自认为已经知道了石云暖的心意,那么就可以出手了,他不愿意承认的是他在迷茫,姜山保活到现在,坚持的理念突然被打破,打击是非常大的。主动出击攻破问题,是他能想到最好的解决办法。他姜山保身上烟火气太重,怕是变成不了真正的御座帝王。现在石云暖和他面对面坐着,听姜山保杂七杂八的闲扯。他已经习惯了,并且认定这就是因为姜山保一时间的迷茫才需要发泄口,然而这天他右眼皮跳个不停,让石云暖有点慌。果不其然。“我已经知道了伯知的心意,”姜山保开口,“伯知应该也知道我的心意。”姜山保这话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开国皇帝,还是一个刚刚诛杀过一批功臣的开国皇帝,可以说把中央集权发挥到了极点,姜山保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有继承人,他配得上石云暖,石云暖也配得上他,他们还两情相悦,那么有什么问题吗?他想起来刚刚相遇时候的少年书生,高谈论阔,用而不疑,还有后来在军营里一起高歌的夜晚,石云暖会哼起来南国的小调,曾经姜山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记得这么清,以至于直接撕了康国的国书。他不甘,他怨恨,但现在想来,那其实是一种委屈。我是你认定的天下主,你为何要与我为敌?可笑他还不懂自己,都放进了宫里还要给自己找个借口说因为除此之外他无容身之地。然而石云暖依然缓缓摇头。姜山保打开匣子。“那石卿不如说说这副画?”他是做好准备来的,至于石云暖为什么这样想,姜山保不介意等以后问问,现在先让石云暖吐露心意才是正事。“臣惶恐,只是,臣并与陛下两情相悦,陛下多想了。”他说的似乎真心实意,又笑:“这幅画是在陛下那里么?也好。”“那你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姜山保心下恼火,多日的疑虑终于爆发,他展开画,忽然一把撕开。“当年的你,和现在的你不一样吗?”石云暖忽然变了脸色,他浑身战栗:“你为什么要撕画……你为什么要伤害他?”他一把抢过来画,痛苦,迷茫和嘲弄把他逼出来扭曲的神色:“陛下说笑了,我从来没有变过。”他死死攥着画,也不知道是不是说给自己听:“我从来没有变来,未来也不会。”那幅被撕毁的画横在两个人中间。“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姜山保话还算平静,但他真的懵,而石云暖却似乎没有力气回复他,对方脸上显而易见的迷茫……还有恐惧。他在恐惧什么?姜山保走近他,困惑地问:“我就在你面前,你又在看什么?”石云暖抬头,那张被撕毁的画似乎让他终于明白了什么,他悲凉地笑笑:“陛下说得对,画怎么如人呢。”在说这的时候,他终于松手,那张威严的帝王像飘到地上,而石云暖凝视姜山保,仿佛这威严的帝王比画好上多少倍。“陛下,”石云暖问他,“你忘了当年你说过的话吗?海晏河清,千秋基业……一代明君。”“那又如何?”姜山保反问,“我自然会践行少年时的诺言,但那与你我有什么关系?”而在石云暖听来,却不过是命运又一个玩笑,再次划了相同的圆。我们都需要冷静,姜山保想,有太多事他不知道了。他转身离开了。九月,石云暖封相,这回没有人再会反对,石云暖自己倒是找了皇帝,皇帝没有见。九月末,德定皇帝搬去京郊荣枯苑。说法是国事劳累,心下烦忧,京中交给太子和石相。整整半年,德定皇帝都没有回京,奏折先递给石云暖,由他分类,附上意见,再送过去给皇帝。大多数折子皇帝只划个勾,只有少部分会附上意见。大多是不赞同石云暖手段过于强硬,石云暖一般都听他的,但有时候也会不乐意,这时候姜山保一般就随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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