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穿好外套的万梓童出来,佟秦扔开毛巾,俯身一把横抱起祝之行,示意万梓童:“童童走前面。”
家里没有一个大人在,留万梓童一个人在家里肯定不能让人放心。
路过玄关时,佟秦用嘴咬起被祝之行丢在门口柜子上的钥匙串,再一脚踢上门,就这么一路仓仓促促地下楼,带着祝之行和万梓童一起去了医院。
祝之行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隐隐约约听见耳边有人说话,声音咕咕哝哝的,听不真切,仿佛隔得很远。她睁了睁眼,看见右边的点滴架,再视线一转,就看见了小小的万梓童坐在自己的左手边,此刻正跟对面的人说着些什么。
祝之行不禁皱了皱眉,耳鸣渐渐消失,她听清了。
“看到了没有?先点这个,然后输入数字1,2,0,再点这个……哎现在不能点,如果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童童就可以这么做,知道了吗?”
万梓童大概是点了点头,那人又道:“童童知道爸爸妈妈或者姐姐们的电话吗?”
可能是万梓童摇了摇头,那个声音便叮嘱她道:“那回家后问清楚了都要记住啊。”然后这个声音非常流畅地念了一串数字,“这个是姐姐的电话号码,我们现在先记之行姐姐的,1……”
万梓童跟着念1。
祝之行转了转眼睛,看见坐在床边凳子上的佟秦正在教坐在病床边的万梓童背她的电话,祝之行垂眼看了看,佟秦的手机正被万梓童抓在手里,他根本没看手机。
他背下了她的电话号码。
祝之行看着病房雪白的天花板,酸涩地眯了眯眼,视线重新落在床边的佟秦身上——头发凌乱得能搭鸟窝,眼下有淡淡的青色,长外套的领口露出里面乱糟糟的睡衣来,不用看也知道,下面肯定也是睡裤了。
万梓童一边跟着他念数字,一边在手里的手机上一个一个按下,等念完了,电话也就拨了出去。
被佟秦放在床头的祝之行的手机嗡嗡振动起来。
“这个我见过的,爷爷奶奶打电话来找童童就是这个。”
万梓童伸着短短的指头,指着手机上的呼叫界面让佟秦看。
佟秦看着手机上的拨打电话界面,抬手揉了揉万梓童的头发。
幸好万梓童还知道那个图案是打电话用的,幸好祝之行的最新一通电话是昨天自己打来,跟她说晚上可能要七点才能下班,也幸好,万梓童在许多的最近通话中选择了自己的。
收回手的时候,佟秦视线一转,察觉祝之行醒了,便对她笑了笑。
祝之行有些不安地动了动,尴尬地也笑了一下。
昨晚那个样子,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佟秦,踌躇许久,嘴唇动了又动,终于鼓起勇气,说:“谢谢……”
佟秦倒是自然,轻声截断她的话:“谢童童吧,她是大功臣,是她找的我。”见她的表情仍是纠结难堪,佟秦继续道,“如果祝老师真的过意不去,那这回就当欠我一个人情,往后有机会再还吧。”
知道还的机会不多,他这么说只是缓兵之计,为了宽慰自己,祝之行还是点了点头,应下了。
佟秦抬头看了看她的输液瓶,还剩一小半,于是伸手拿回来自己的手机,装进衣兜,问她:“想吃什么?喝水?”
祝之行都摇了摇头。
万梓童见姐姐醒了,想扑过去,又碍于她手背上的针头,只好坐在床边眼巴巴地看着。
本想下楼买些东西的佟秦也就不再追问,怕给祝之行多余的压力,便盯着面前的病床床尾看。
一室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是祝之行先开了口:“昨天……”
佟秦看着是在发呆,但他收回视线的速度很快,迅速就落在了祝之行身上,只看一眼她的脸就明白了她想问什么,佟秦想了想,轻飘飘笑了,低声道:“昨晚不过是玩个游戏……”
祝之行刚想舒一口气,不料佟秦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希望我这么说?”
祝之行看向佟秦。
佟秦一动不动地看着祝之行,嘴角一扯,还是笑了,只是多少笑得有些难看:“我喜欢你。我不能撒谎。”
祝之行猛地就紧张了起来,见她呼吸骤然急促,佟秦坚定的眼神慢慢软了下来:“但是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做了……”
说话间,接到佟秦消息的梁曼曼赶了过来,佟秦看着窗外走廊马上就跑进来的身影,说:“祝老师保重身体。”一顿,又低声道,“烟……少抽点吧。”
在给祝之行用毛巾擦手心的时候,佟秦在她的指间嗅到了淡淡的烟草味,虽然这句话由他说很没有立场,但佟秦思索许久还是补上了。
他希望祝之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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