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景,就那么突然地出现在沙漠的高空,又悄然地消失。
谁也无法说明它为什么会出现,哪怕是在沙漠长大,从小就在西域最多文字记载的天城中侵淫的孔雀王子,也不知道。
幻景,在文字记载中,也只是传说而已。相同记载的是前太史令司马迁所记录的令秦始皇向往的海外仙山,不同的是一个称为仙家,一个称为鬼门。
孔雀敲了敲桌几,让两个心智不知神游到哪里的二位郎君醒了过来,他看着外面昏黄的天道:“这天又晴了一些,看样子是刮不起来了,淳于校尉,你还是赶紧着人找一下失踪者吧。”
淳于霆这才反应过来,看了看外面站起身来,道:“我现在就去。”
“我和你一起去。”索勒也站起身,他看向孔雀:“你今日不要出去了,回去养伤就好。”
淳于霆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赶紧问道:“对了,这里的那个…”
索勒朝他一摆手,笑道:“调开了。”
“这样啊,我就放心了,你自己解决?”
“嗯,交给我就好!”索勒点头道。
两个人结伴而出,都让孔雀赶紧回去。这种天气孔雀也不敢大意,毕竟空气太脏,他要顾及自己的伤口,点点头就自行回去休息。
索勒和淳于霆又返回沙山,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有哭的,有刨的,有唉声叹气的,还有发呆的。
淳于霆听着掾属带来的数字,报上来的失踪人数已汇总,现在是二百零九人,在周围十里内发现二十三具尸体,城墙上一人,月牙泉边一人,不知道是不是和这里的人一批,正在抬回的路上,等着有人相认再说,没有发现活人。
“十里?”索勒微微沉吟,然后道:“任掾,太近了,再纵深十里寻找,你将人分四组,每组十二人,他们这些丢了亲人的,每组九人,我们的人每组三人
。”
任掾唯命退下,自去安排。
索勒和淳于霆骑着马沿鸣沙山向三危山行进。这里不但“人龙”没有了,就连挖坑掘土的痕迹都消失了,只剩下风后的粼粼沙痕。如果他们今日才来敦煌,根本不知道这里曾经有一条长长的“人龙”在寻宝。
无精打采的人从他们身边经过,果然在说着“天神之怒”的言论。索勒和淳于霆对视一眼,相互苦笑,当然,他们都捂着长巾,谁也看不到对方的笑容,只能从眼睛中看到无奈。
他们昨天想到这群人还恨得牙痒痒,觉得他们天天想着天上掉钱,不思进取,还在绞尽脑汁想着怎样赶跑这群做发财梦的贪婪人,也在心中发坏的诅咒着出些事。如今,事真的出了,他们高兴不起来。
马儿走在沙子里,一陷一陷的,不如骆驼稳,马上人也在晃荡着,这一圈走回来,又到了沙山。索勒跳下马来,仰面看着沙山,又蹲下身体,捧起黄沙。
他看着沙子从自己的手指中滑落,又捧起,再滑落
,一次次的。沙子的速度相当快,他在想,流沙就是这样吗?…
“索勒,索勒!”淳于霆的叫声唤醒索勒,“任掾回来了,又带回两具尸体。”
“是吗?”
索勒站起身来,看着暗下来的天色,听着淳于霆在指挥:“天黑了,留下会有危险,都回去!尸体放在城外,不许进城,明天要么就地掩埋,要么焚烧带着尸骨回乡。”
这一天就这样过去了,一夜无事。第二天,沙尘又小了许多,隐隐可见头顶的蓝天。
索勒陪着淳于霆处理这些尸体,基本上都是火烧,然后将骨灰带走。这些死者的家人同伴都很安静,也许在他们的潜意识中真的认为这是天神的惩罚。
淳于霆叹了口气,道:“自从幻景是宝藏的事传开,每天都有伤亡,黑吃黑的,打群架的,偷窥抢劫的,我们没少想办法,却无济于事,看看,我们的努力不如一场天灾!”
索勒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敦煌的事淳于霆做的最多,出了事他逃不掉,这件事但愿不会有人拿来做文章。
本以为这些事已经完毕,没什么了,没想到琐碎的事又出来很多。分赃不均、抢夺财产、混水摸鱼、有女人为抢亡夫遗产打起来的,有两个男人为挣一个女人打起来的,有孩子没人认,有找孩子的…真是,好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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