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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所以还是离开吧。&ldo;小汤圆&rdo;心里做了决定，正要开口跟梅六提出来，就见梅六将沏好的一杯茶放到她面前。&ldo;还记得那年我们离开京城，也是这样的时节，我们好不容易存够了钱搭车去天彻庄，却被人扔在半路，哪里就有这么一片杏花林子。&rdo;目光穿过窗子，落到外面如云似霞的杏花上，梅六眼中浮起追忆的神色。&ldo;记……记得，你给我梳了头，在上面簪了杏花，那花我一直留着呢。&rdo;&ldo;小汤圆&rdo;所受到的训练此时便见到了成效，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接了话，而刚鼓起的勇气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ldo;我知道。&rdo;梅六眼神变得柔软，她当然不会忘记，当她腰椎碎裂丧失求生意志的时候，纪十让人送给她的那个旧荷包，以及里面早已干枯的杏花。&ldo;我去天彻庄找了好些次，没想到你竟没学武，反做了打杂的奴仆，以至于错过了这些年，让你吃了不少苦。&rdo;&ldo;其实……其实打杂也挺好的，吃得饱穿得暖。&rdo;&ldo;小汤圆&rdo;干咳一声，嘿嘿笑了两声。事实上，在她心中，打杂真没什么。当时阿鹤和少爷在山上，她不就一个打杂的么。梅六收回目光，看向她，见她眼神澄澈，不似作伪，心里更不是滋味。但是现在再说什么话都晚了，不若加倍地对她好，再给她寻一个合心意的夫婿，只要后半辈子过得好，那以前受的那些苦便不算白遭吧。人大抵便是如此，自己成了亲过得幸福，便希望自己身边的人也如此。&ldo;说起来，咱们也是那时遇上你姐夫的，他还帮你把那条缠着你不放的小蛇给弄了下来，没想到（4）　　十一郎听她这样说便知其实在她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否则不会他这样一提便出言为&ldo;小汤圆&rdo;辩解，她或许只是想说服她自己罢了。&ldo;在秘境里，得知你受伤时，纪十曾经失口喊过你菜菜。&rdo;他微一沉吟，觉得这事还是要弄清得好，于是又补上一句。梅六脸色有些发白，&ldo;也许……她只是听说……&rdo;说到后面，她声音越来越小，显然也知道自己的辩驳有多么无力。十一郎感觉到她手心湿冷，知道她心里很不好过，但这时说什么安慰都是多余，因此只是将人揽进怀里，以行动告诉她，无论发生什么事自己都会站在她身边。&ldo;你说……她为什么那么恨我？&rdo;梅六将脸埋在十一郎胸前，低声问。心里一阵茫然，不明白自己这么多年一直坚持要找着那个人，是不是错了？是不是其实给别人带来了困扰？&ldo;因为太在意，所以才会恨吧。&rdo;十一郎沉默片刻，才接道。因为太在意，明明出于关心，却要用那样极端的方式来表达；因为太在意，才会在生了隔阂之后，才会更加不肯原谅。&ldo;是吗？我会亲口问她。&rdo;梅六低叹，虽然尽力想要平静下来，颤抖的身体以及发软的双腿还是出卖了她的心思。&ldo;没关系，我在呢。&rdo;十一郎抚摸着她的头，结实的手臂收紧，无声地将自己的沉着与力量传递给她。&ldo;嗯。&rdo;梅六深吸口气，眼前浮现当初在白水镇时，纪十听她说要找小汤圆的事时，一副事不关己笑嘻嘻的样子，还有后来在果子山庄那冰冷仇恨得仿佛想要从她身上刮下一块肉的表情，心脏仿佛被一把利刀在搅着，血淋淋，痛得她几乎窒息。十一郎知道她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想开，无声地叹口气，就这样抱着她坐进躺椅中，一边轻轻摇晃着，一边看着窗外飘落的杏花。恍惚间，脑子里突然浮起一副画面：一高一矮，一圆一瘦两个丫头手牵着手站在大路中间，正惊喜又紧张地抬头看着自己。他拍抚怀中人的手一顿，那画面已经散开，再仔细回忆，却是怎么也忆不起。他有些遗憾，一直听梅六说当初与自己相识的过程，他无论如何都没印象，刚才那一忽儿闪过的画面说不准就是那时记忆的残片呢。&ldo;你小时候是不是特别瘦？又瘦又高？&rdo;他开口问。梅六心里正堵得慌，听到他的话，不由被引开了注意力，抬起头，&ldo;是啊，又黄又瘦，跟个麻杆似的，难看极了……你记起来了？&rdo;十一郎注意到她眼角红红的，怜惜地用手指轻抚过她眼睫，看她下意识地闭上眼，不由凑过去在上面吻了下，然后微笑着看她白玉一般的脸上泛起红晕，如桃花一般。&ldo;只记得一个画面，你牵着一个圆圆的小小的丫头站在路中间，那个丫头就是小汤圆吧，长得真跟个团子似的。&rdo;至于那时的梅六也很像梅干菜，这话他就略过了。&ldo;是啊。小汤圆小时候头大大的，眼睛也大大的，就像个白白嫩嫩的小汤圆，加上又爱笑嘴甜，走到哪里都招人喜欢……&rdo;提起往事，梅六一扫之前的郁郁，话变得多起来。把两个小孩在一起怎么行骗，怎么偷东西，怎么乞讨，还有跟人打架等等一件件记忆深刻的事都拿出来说了。十一郎看她终于不再总想着那伤心的事，便乐得不打断她，唇角含着浅笑，静静地听着，不时还提出一两个问题，引得她不知不觉继续说下去。这样就好了，为什么要那么伤心呢。他想。＊＊＊＊＊＊七年。梅六想不到等她问出那句话时，已是七年之后。是时，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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