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假辞色,他和那日晚上的驿馆里,并没有什么区别。
庄令涵只迟疑了一瞬,立刻逃跑的念头便充盈了她的尚算恍惚的脑海,可四肢百骸却不听号令,突然想被灌了铅一样,挪不动半点。
她甚至不知道哪一个危险,才是真正的危险。
“君侯,何必多此一举?”黑衣男子显然也是齐人,语气中带了一丝习惯的尊敬。
面对陈定霁的步步紧逼,黑衣男子丝毫没有退让之意,反倒咬牙切齿,“庄氏女勾引君侯,秽乱我大齐朝纲,本来就是罪无可恕。小的不过替君侯清理门户,免得君侯受此女蛊惑,容她继续作恶,君侯,莫要执迷不悟。”
“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倒是被你们说得如此悦耳,”陈定霁不紧不慢地俯身,捡起了男子落在地上的佩剑,利落地搭在了男子肩头,“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我可以饶你不死。”
“君侯,小的是为君侯着想。”男子分明大汗淋漓,却完全没有松口之意。
“既然你不说,那就让我猜一猜。”陈定霁气定神闲,甚至有空抬眼看了看仍在床榻上瑟瑟发抖的庄令涵,“斛律氏当年在关外,也算是一支骁勇善战的草原豪杰。从龙入关这么多年,养了这许多的英雄好汉,不去上阵杀敌、保卫家国,非要来做这背后杀人放火的龌龊勾当,我作为一个汉人,都甚是觉着可悲可叹。”
那男子咬了咬牙,却始终没有出言反驳。
“当日周太子萧毅醉后妄为,当街刺杀了你们斛律氏的宗亲,你们见我没有松口让萧毅杀人偿命,所以擅自做主,买通铭柔阁后厨的一名小厮,想要给萧毅下慢性毒药,让他七窍流血而死。”
陈定霁转了转剑柄,那男子汗湿的脖颈登时流下一道血泉,将剑身沾湿。
“却不曾想,中途来了个精通医理的庄氏,给萧毅解了毒不说,还向我如实告知了此事。于是你们又生一计,杀了周使二人,独留庄氏和她那夫婿活着,好将这不清不楚的杀人罪名,统统嫁祸到他二人头上。等此事风头过了,再伺机杀死萧毅,对不对?”
他的声音如深潭,夜阑风静,却根本不知底。
“小的愚昧,听不懂君侯在说什么。”男子死死攥着大腿后侧那支深入筋骨的箭,脸色发白,“小的只知道,君侯的未婚妻是太后的内侄女,是漠北草原上最为美丽最为潇洒也最为高贵的斛律小姐。太后娘娘不允许君侯的身边有别的女子,更不允许君侯与别的女子纠缠不清,更别说这名女子是敌周的有夫之妇了。所以,无论庄氏逃到何处,纵使是天涯海角,都必须要斩草除根。”
“很好,”陈定霁脸上泛起了意味不明的笑意,“你终于肯交代了。”
屋里传出的动静不小,可屋外的几人,全都没有闯入的意思。
——也对,他们闯进来作甚,不过是妄送一条性命罢了。
但就在这诡异的安静的霎时,那男子却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趁着陈定霁一时的松劲,突然徒手将右腿上的箭拔出,只一翻身,便用手中的血箭刺伤了陈定霁左侧的上臂。
只是,他只得意了不过刹那,陈定霁就再次抬起的弓弩,用不知何时上了弩的箭,深深刺穿了这男子的胸膛。
一箭穿心,利落的致命伤。
“交代了,可惜太迟。”男子断气倒地前,听见的便是陈定霁这句波澜不惊的嘲弄。
床榻上抱着双膝的庄令涵,呆呆地看着陈定霁动作,他就这样又一次、在千钧一发之刻救了她一命。
如果说他是英雄救美的英雄,那她,则是不甘不愿的那个一次又一次被救的美人。
她何其有幸呢?
陈定霁又穿了一身玄色劲装,与上次在长安街头偶遇不同的,是这劲装外还套了坚固的软甲。左前臂有专门为放置弓弩设计的凹槽,箭带悬挂在左腰上,右腰依然配了他那把在驿馆时救了她性命的佩剑。
只是他并没有抽出自己的佩剑,而是就着手中那男子的剑,砍下了早已气绝的斛律氏杀手的人头。取下那人的令牌之后,又顺手扯了那无头尸身的衣裳,将头颅包了起来。
一颗人头,一条性命,来之匆匆,去之猝猝。
这一次又是鲜血满地,但庄令涵忽然便不害怕了。
他什么时候用他的剑,将她的头也砍下来呢?
想到这里,她忽然浑身不由自主地抖了一抖,却不料陈定霁已然立于她床榻前,左臂上被暗算的伤口,还沁着腥味浓重的鲜血。
他看着她,眉眼疏阔,目光似火,她却转过头,躲了他的凝视。
“枝枝,没有我的允许,是谁准你跑的?”他又一次唤了她的乳名,如此驾轻就熟。
她咬牙,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
“你的脸,怎么变成了这样?”而后面的这一句,却是溢在嘴边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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