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刚到的时候,洞窟里的壁画霉变褪色不说,还严重起甲,外加地仗空鼓,随时可能整面剥落,而此刻壁画已被粘合妥帖,空鼓的地方也都注浆贴紧。虽然赶上大半个月断断续续的雨水,但表面都干燥得差不多了。刘哥比余白大十岁多,也算壁画修复的老手,可当时也绝没想到余白能将这铺三米多高的说法图拯救到如此程度。余家的手艺,绝非虚名。“来啦?”余白弯腰冲着刘哥笑了一下,他的头发乱蓬蓬的,小麦色的皮肤透着健康的光泽,一双黑白分明眼睛在光线并不明朗的洞窟内闪着晶亮的光芒,墨色的眼瞳里是绝对的专注还有与世无争的澄净。他身后的巨幅壁画历经各种磨难,虽然风化不全、色泽黯淡,但依旧闪耀着千年古韵、难掩光华。就连站在壁画中央的余白,周身都披上了辉煌的光影。他走下脚手架,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肩背,从大衣口袋里掏出记事本和笔,一边记录一边安排工作,“4月20日病害部分处理完成。小除、小注、小滚你们跟着刘哥再做一下滚压,等表层全部平整和干燥后,就可以动笔修复了。”刘哥身后个头最矮的一个小伙子小除嘀咕了一句:“余队,我们的名字你怎么还是记不住啊……”另一个小滚则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伸手指向余白灰绿色军大衣下面的两只脚,惊诧地说:“余队,你怎么一只脚布鞋,一只脚棉鞋啊!”“啊?”余白低头一看,连自己都惊了一下,他的两只脚上一边是黑色单布鞋,一边是咖色老棉鞋,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今早一醒看到天晴就赶紧来干活了,没注意……”被称为小注的小伙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余白一圈,两个月没理的乱发,胡渣也没刮,军大衣旧得发白,两只鞋不一样就算了,袜子也没顾得上穿,白皙的脚面在阴冷的洞窟里冻得发青。“余队,你说你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钱,还是活得这么糙,留着钱干嘛用啊……”已经走到洞窟口的余白转过身来,弯腰拿起地上的收音机,咧嘴笑了起来,他的笑容爽朗得像西北广袤的天空,坦荡而干净。他说:“留着娶媳妇呀!”待余白走出去,刘哥对身后的小伙子们说:“做事要学余队,做人就不必了。”小注举手问:“刘哥,你是觉得余队不好?”干活比队员还勤快的队长哪里能有不好的地方?刘哥摇摇头,“是像他这么做人的话,肯定找不到媳妇。”收音机的音乐还在继续,“春天在哪里啊……嘶嘶……在哪里……”余白哼着调往山下走,小滚那么一提醒,他才意识到难怪自己今天总觉得一个脚热一个脚冷。好像是太不注意了,毕竟今年也二十七了。余白虽然表面粗枝大叶,但心里是细细盘算过的,他也到了该找媳妇的年纪。爷爷说过,找媳妇要准备很多钱,给媳妇买衣服,给媳妇买好吃的,还要给媳妇买大房子……哦,对了,还得打扮自己,否则媳妇会嫌弃。一个要找媳妇的人,是不能这样不修边幅的。可整年都待在深山里,余白修了边幅也没人看,更不会有媳妇看。因为他攒了好多好多钱,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媳妇……余白站在空寂无人的山谷里,绝望地大喊:“媳——妇——在——哪——里——啊!”料峭的山崖给了他一个回音。“请问……卢舍那寺怎么走?”这是余白两个多月来说出来你可能不信part3临危不乱不一定有用,但看起来比较帅。——《夜光夜话》西北的春天,阳光是明烈的,风还是刺骨的,而余白的心,是骚动的。因为他身后跟着一个漂亮姑娘,讲真,余白从开始混迹深山荒野后,就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都说单身久了,看母猪都觉得眉清目秀,所以单身的余白见到黎夜光,简直是枯木逢春,连路都不会走了。走两步,就忍不住暗暗回头看她一眼,两只手在大衣口袋里一会握拳一会张开,紧张得手心全是汗。爷爷说过,看到漂亮姑娘,要礼貌,还要绅士,打听情况得含蓄,必须不能直接问年龄,也不能问结婚没,有对象没,得声东击西,迂回作战,才能达到欲擒故纵的效果。于是余白鼓足了勇气,转过身来,对着身后的黎夜光,憋出一句搭讪的话。“你、你一个人啊?”荒野山间,羊肠小道,只有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站着。山间的风嗖嗖地从黎夜光耳边吹过,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下火车的时候她双眼酸涩难忍,就把隐形眼镜抠出来扔了,结果发现没带框架眼镜。三百度的近视,说高不高,说低也还是有点影响视力。比如,在此时黎夜光的视野里,画面是这样的,空寂无人的深山小道,一个穿着旧旧的军大衣的陌生男人,相貌看不清,但看得出头发凌乱,胡子也没刮,脚上一只棉鞋,一只单鞋,他不怀好意地对着自己笑,还搭讪问她是不是一个人……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找不到老婆的山区光棍?精神和智力都不太好的那种?要不是在这山上就遇到这么一个活人,黎夜光也不会找他问路。现在要怎么办呢?不回答也许会激怒他,老实回答也许会让自己陷入危险,黎夜光眉梢一动,故作随意地说:“不是啊,我是和壁画修复队一起的。”一听这话,余白后背一僵,壁画修复队?那不是他们队吗?黎夜光虽然表面神色轻松,实际上正努力用她的三百度近视细致观察这个危险的“山区光棍”,听到自己说和修复队一起,这个老光棍果然表情都变了!心虚!害怕!怂了!余白挠了挠头,有点疑惑地又问:“壁画修复队……的谁?”黎夜光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念出一个响当当的名字,“余白啊!”余白傻了。一路领着黎夜光走到卢舍那寺的大殿,余白都没敢再多说一句话。见到大殿里有僧人在念经,黎夜光确认自己安全了,她礼貌地对着老光棍微微一笑,“谢谢你了。”言外之意就是我到了,你可以走了。可是黎夜光往里走了一步,老光棍在后面也跟了一步。黎夜光再走,他再跟。黎夜光猛然一个转身,吓得老光棍向后一个踉跄。“你跟着我想干嘛!”余白的心情很复杂,除了面对漂亮姑娘产生的紧张,还多了一些懵逼,现在被她一吼更是糊涂了,他抬手指向后院小心地说:“我也住这里。”黎夜光确认,自己是在山上遇到变态了。“我到这里,你就住这里?你是不是不懂法律啊,小心我报警啊!”黎夜光一边往大殿走,一边掏出手机。刚才是没人的深山,她不敢惹他,现在到了卢舍那寺,她根本没在怕的!余白善意地提醒她,“这里手机没有信号……”黎夜光大惊,这个变态是在示威吗?!要比狠,比气势,黎夜光并不认为自己会输给他,尽管这个人看起来又高又大,但是他——脑、子、不、好、使!黎夜光以前看过一本分析精神病人的书,上面就写了面对智力障碍者,不能讲道理,而要讲歪理,理直气壮胡说八道,才可以达到沟通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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