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蕊:“哪部片子啊?”
严文征:“《窗外有片红树林》。”
春蕊敛眉思索,但脑海里对它没有一丝印象。
严文征说:“因为一些社会原因,片子没有上映。”
“哦。”春蕊略感遗憾,但转脸,她语气欣慰地评价道:“配音导演眼光不错。”
一切看起来是机缘巧合,但究其根本是有慧眼识珠之人。
严文征哼笑,他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眼睛闪着柔光,随即他“嗯”了声,音调扬起,显出几分自恋。
春蕊瘪瘪嘴,感慨一句:“干过配音,怪不得你的台词能做到一口清。”
“配音只做了很短的一段时间。”严文征说:“台词的进步多亏了全老师的指导。”
“怎么说?”春蕊好奇。
严文征道:“因为不懂发音技巧,强情绪戏吼台词时,发音位置不对,会导致肩膀出现小幅度晃动,零碎的动作很影响观感,当时跟全老师合作,全老师瞧出来,指导我用腹腔呼吸,丹田发音,后来,等拍完《少林与太极》,我到他的话剧团跟着他练声,学习了小半年的时间。”
春蕊点点头,他要学习的,不过是她大学练声课就被要求掌握的内容。
“很辛苦吧。”她说,“改变习惯本身就是一件折磨人的事情。”
“确实。”严文征说。
春蕊又问:“那你有跟全老师登台演话剧吗?”
“没有那么多时间。”严文征摇头,继而神色显出为难,说:“我不太习惯话剧的表演方式。”
镜头表达和舞台表演始终有些差别,更别提,他没经过系统训练,没在学校舞台打磨,春蕊很是理解,
严文征说:“不过我偶尔会翻翻戏本。”
春蕊问:“哪些?”
严文征说:“《犀牛》、《日出》、《原野》、《月光》这些。”
春蕊哦了声。
严文征斜睨她一眼:“都知道?”
“嗯。”春蕊不甚在意地说,“我们的必读书单。”
有些差距无形中便体现了出来。
严文征暗暗叹口气,揣测说:“看来你大学期间读书挺用功的。“
“一开始不是,我挺懒的。”春蕊反驳道:“后来,我干了一件……”她“嗖”地抿住了嘴,眼巴巴地望向严文征,眼神懊恼又委屈。
“干了一件什么?”严文征察觉她心直口快,挖坑坑了自己,好整以暇起来。
春蕊翻了个白眼,心说,反正在严文征跟前,丢脸不是一两回了,再丢一次也无妨,她蔫蔫的补全了断掉的那句话:“干了一件非常蠢的事情。”
嫌臊得慌,春蕊避开与严文征的对视,拖着长腔,像讲故事般慢悠悠道:“有一次,我们戏剧基础课老师突击搞随堂测,有一道题,考《西厢记》,我当时脑子坏掉了,不知怎么把答案写成了红娘和张生是一对怨侣。”话到这,她偷瞄一眼严文征,见严文征一副憋笑的模样,善解人意道:“严老师,你想笑就笑吧,憋着挺难受的。”
严文征喝水掩饰笑意,岔开问:“然后呢?”
春蕊说:“当然是把老师气坏了,他毒舌,形容我犯的错误离谱的就像‘棉花是从水稻里长出来的’,充分暴露了我们这些温室的花朵,即没有生活常识,又缺乏文学素养,他说我们个个外表看起来仪态端庄、气质出众,但也只能沉默着让人欣赏,千万不要开口说话,因为一说话就暴露了我们的无知和浅薄。”
“是挺毒舌的。”十八九岁的姑娘听到这样的贬低,心里肯定不好受,严文征想按照春蕊的脾气,可能会解释一番,或者争个理,问:“那你跟老师理论了吗?”
“没有。”春蕊摇摇头,满脸遗憾,“只顾着生气了,没组织好反驳的语言,等冷静下来,想好怎么回怼他,那节课上完了,哎!”
严文征说:“之后呢?”
“自尊心强,想着以后一定要表现好点,不能再像今天般这样丢人了。”春蕊说:“便暗暗下决心要把老师要求的戏本选段一字不落地全看完,最好能熟读成诵,让他对我刮目相看。”
严文征:“那做到了吗?”
“前半部分做到了。”春蕊突然愤愤,“但我们老师一张试卷判生死,之后再也不搞随堂测了,连课堂提问的环节也一刀砍掉了,到最后期末舞台表演,他外出开会,干脆缺席,没有给我丝毫显摆的机会,把我气的!”
言辞满是小孩做了好事求表扬的“虚荣”心理,很幼稚,但掩盖不住其中少许的天真。严文征一直认为,人长大不应该放弃天真无邪,更不该把天真无邪与青春期混为一谈。春蕊心中的这份纯真,虽然藏得深,但很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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