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夫人只揽着岳欣然道:“阿岳是个极好的孩子,只是我家六郎没有福气……”不知怎么,今天眼前这个高大模糊的身影莫名叫她想起那个孩子,每次问安,也就是他,次次能甜言蜜语哄她开怀,明明他爹是个再沉默讷言不过的人,他偏偏那样多叫人眼花缭乱的花样儿……她揽着岳欣然,心中感伤,你阿父为你定下这样好的小娘子,如今却是要归他人了。然后,陆老夫人微微一笑,看到这样的笑容,阿孛都日几乎是下意识地绷紧了脊背,这是一个无数次血泪惨痛训练出来的下意识反应。这样的笑容,他只见过三次,次次印象深刻,他从小到大闯过的祸不计其数,多半时候都那么无法无天地犯浑混过了,但那三次……他亲父来求都没用,最后皮开肉绽哭爹喊娘,简直不堪回首。可这一次,陆老夫人面上笑容不变,口气轻缓:“阿岳如今便是我的女儿啦,我陆府虽然如今只剩些老弱妇孺,但若有人敢轻慢她……”阿孛都日额头隐约有汗迹出现。陆老夫人一双无法聚焦的瞳眸中,仿佛又见纵马横疆的凛冽杀意:“就是拼却陆府在军中积攒的所有人望,碧落黄泉,魏吴梁狄,不论哪一处,都定会寻到他的。你听到啦?”阿孛都日肃手低声应是。岳欣然扶额,简直都有些开始可怜起阿孛都日来。陆老夫人再次微微一笑,却如春水融冰般慈祥:“你是个好孩子,这段时日就要劳烦你辛苦,先陪阿岳好好玩着吧。”阿孛都日:……他记得,他小时候,陆老夫人也是这么对定国公家那倒霉孩子说:你是个好孩子,这段时日就要劳烦你辛苦,先陪六郎好好玩着吧。然后……大祸小祸,那倒霉孩子都替他背过锅……阿钟伯笑弯了眼睛,开开心心地道:“老夫人的安排最妥帖不过,你还不赶紧谢恩!”阿孛都日苦笑着道谢。苗氏在一旁不由再次嘀咕:“人倒是老实,家世也便罢了,这模样也生得太糙了……唉,阿岳你怎喜欢这样的?”岳欣然同情地看了一眼“生得太糙”的阿孛都日,这个时代,中原地区的审美极度偏向那种面如冠玉、唇若涂丹的美男子,欣赏不来昂藏英俊、荷尔蒙爆棚的硬汉。岳欣然猛然反应过来,所以,昨日那些世族送了一群白斩弱鸡来讨她欢心,难道根源在这里?!苗氏想到什么,笑眯眯地道:“阿岳,你不是还要再寻茶址么,不若先去关岭郡罢?不云上次遣了人来说,快到夷族的火歌节了,你不是一直想去看看么,这次莫要错过啦!”她就不信了,见过夷族那些肤白矫健的男儿洗洗眼,阿岳还看得上旁边这块糙石头,她那远房侄儿苗不云虽然不擅言辞,却极真诚地一直惦念着阿岳,火歌节必是要有一番表示的!听着听着,阿孛都日忽然就有了一种预感,就算有朝一日侥幸得以归家……他的家族地位怕也是要打上一个巨大的问号罢?阿钟伯看着阿孛都日孤独地站在那里,忽而叹了口气,独目仿佛看向了遥远的魏京,当初的小世子蹦蹦跳跳、兴高采烈地去巡边,也不过只有一十五岁啊,从十五岁到十八岁,却是他生命中变化最大的岁月,飞扬跳脱的男孩儿变成了顶天立地的男人……他的模样、性情、声音和身材甚至都变得叫曾经的亲人当面不识,若非他细微处的步伐吐息留着极深的陆氏印记,成国公亲传绝不容错认,就是阿钟伯也绝不可能认得出来。当年成国公府满门战死,只留下他一个半大孩子……这些年,又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九死一生、风沙磨砺,才能有如今这脱胎换骨一般的蜕变?好像又回到许多年前,看到那个每次送走出巡的父兄、低头蹲在门口闷闷不乐的小小身影,那样的形单影只,然后,就像每一次总能变出无数新奇玩意哄得他开开心心一样,阿钟伯笑眯眯地牵过来一匹极神气的高挑马儿。“老奴不能陪在六夫人身旁,便叫你这马夫代为照顾夜雪吧?”阿孛都日一怔,晨光之下,眼前马儿浑身雪白,好像在发光一般,身上笼着一层光晕,不容轻亵,三四载光阴,半大的马驹也成长为如今不动自威的神骏。那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直直朝阿孛都日瞅来,就像初见一般,四目相接,便认定了忠诚与默契。阿孛都日露出笑容,伸手去揽它,夜雪前蹄轻轻一迈,便高冷地转过身,站到岳欣然身旁,只向阿孛都日露了一个健壮的马屁股。阿孛都日:……陆府上下人人先是一怔,然后开始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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