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遇到他们,打乱了黎珈的节奏。车停在露天停车场,被太阳烤得炙热,感觉屁股都能被坐垫烫红。她按了冷风按钮,问副驾上的人:“去哪?”
“回浦中,下午有个讲座。”殷谌许语气淡淡。
“哦。”黎珈吹了一会冷风,才驱车往前开。没一会儿,听他又问了遍:“那人谁啊?”
黎珈从后视镜见他低头划动着手机,脸上没什么表情,冷不丁又冒出这么一句。合着周嘉瑞嘴皮子都磨破了,您还不清楚沈江是谁?
“你说沈江?”黎珈瞥他一眼:“你刚神游天外了?还是耳鸣了?”
说完,见他没反应。黎珈补了一句:“是学长,也是之前我在学校打工兼职的老板。”这下,黎珈就听他哦了声,俩人再次无话。
到了浦中,大门还是原来模样,贴着红瓷砖,中间挂了一条祝贺横幅。
黎珈高考结束后没回过学校,之前路过也从来没停下来驻足。今天因为校庆,门口安保没那么严,也可能是见他俩衣冠楚楚,保安便没拦下登记,直接放人进去了。
校道两侧的芒果树装灯结彩,凑近了才能见到零星几个果实,拇指大小的挂在树上,一幅没长开却像被淘汰的模样。路过一栋又一栋教学楼,基本的布局都没变,只是有些被拆过重建了。
俩人安静走着,不知不觉到了校舍区。旧貌换新颜,宿舍不知什么时候被翻新了,抬眼望去,整整齐齐的空调外机挂在寝室楼外墙。
黎珈心生羡慕,叹了口气。那两年,她真的快被宿舍的闷热逼疯了。“现在的小孩真幸福,不像我们之前,风扇转头能吹到自己就已经非常满足了。”
浦宁的夏天很长,有时12月份还能在街上见人穿着短袖。殷谌许之前没住过学生宿舍,不过也经常听住宿的同学吐槽。
他扯了下唇角,“那你当时为什么要搬走?”
黎珈一愣,故作轻松地说:“我可不想看完鬼片,只能自己吓自己。”屋里只剩她一个人,当时的她绝对不能接受。
说完,绕过一个大拐弯,眼前便是之前俩人都住过的教师公寓。
楼前的茉莉花开得灿烂,上面有几只蜜蜂绕着它转圈,不时又落在洁白的花瓣上,撷取一点蜜。
绿色的铁门被打开,阳台上放了一盆富贵竹,许是经太阳曝晒,叶身布满了黄褐色的斑块。他在玄关处换了鞋,就把台上的盆栽搬到地下。
殷谌许的爷爷奶奶在浦中任教了好几十年,早年分到了这套房子。后来退休搬到乡下,这房子才算闲置了。不过终究住了几十年,殷奶奶对这有感情,经常叫人过来打扫。
黎珈坐沙发上,环顾四周。屋子刚被收拾过不久,干净整洁,没落下一点灰。
时间过了这么久。茉莉花开了又枯,枯了又开,轮回了十个年头。浦中的校舍也拆过又翻了新,只有这栋楼还是老样子。
殷谌许把身上的西装脱了放在一边,又打开地上的摇头风扇,转身坐在黎珈身侧,仰头背靠着沙发。问:“你很久没来过吧?”
“嗯。”黎珈想了想:“上一次好像还是你们刚高考完。”
殷谌许揽着她的腰,旋转了身子把人抱到腿上。两人面对面,他眼眸深邃,专注盯着人看时仿佛能把对方吸进去。“十年了。”
黎珈点头,眼神有些飘忽,现在又不习惯被人抱着了,十天的时间就让她难以再次适应,更别说十年。
视线最终落在他的锁骨上,性感分明。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解开了衬衫上的领扣,虽然没系领带,但刚刚在外面也扣得严实。
殷谌许抱着她侧躺在沙发上,“昨晚睡得好吗?还有没有做噩梦?”
想起他昨晚说的话:“好好睡,不要做噩梦了。”黎珈似乎又有初听的悸动,不免感恩:“托你的福,一夜沉睡。”
这话说的,还托福呢。殷谌许轻声笑了笑,“昨晚病房状况多,忙了一晚。”他抵着黎珈的鼻子蹭了蹭,“你陪我睡会?好不好?”
他一软绵绵的撒娇,黎珈就像个被妖精俘获的傀儡,心悦诚服且听之任之。
沙发很大,两人侧躺着不成问题。此刻,殷谌许呼吸浅浅,洒落在她的锁骨上略带痒意。
教师住宅楼坐落在校园最深处,离校舍区也有一段距离。现在大部分学生还在午睡,浦中这方面管得严,休息时间禁止喧哗吵闹。静谧的午后,只有老风扇运转时发出强劲的呼呼声。窗外太阳很大,白色纱帘轻薄透气,挡不住流泻下来的光线,明亮却不刺眼。
黎珈低头,一眼便落在他羽扇般的睫毛上。她情不自禁抬手,顺着睫毛轻轻往下摸。离得近才注意到他有点发青的眼圈,看来真的是累坏了,不然屋里那么热,一向怕热的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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