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子顿了一下,不禁扯着嗓子又喊:“我没有呀老板……!”他的表情看起来很失望。
顾恺一把拽住微微的手腕,把微微从椅子上拖起来,说:“行了,这事到此为止,我也不想再追究是谁的责任,反正剩下的钱已经收不回来了;晚了,我累了,要去睡觉了。”
话落,顾恺拉着微微抬脚就往门口走,郑海龙却突然一拍桌子,大声吼说:“你给我站住!”
顾恺牵着微微愣在原地,郑海龙说:“阿恺,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不可理喻了?啊?我方才说的话你是没听懂呢还是当我在放屁?这个女人明明就有问题,你还……。”
顾恺头也不回的截断他的话,说:“舅舅,我知道咱们折了那么一大笔钱,你很痛心,但事情已经这样了,不可挽回,我不希望你们把责任全都推到微微身上,她那么单纯,她什么都不明白的。”
郑海龙咻地一下站起身来,气急败坏的高声喊:“阿恺你到底怎么了?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舅舅……!”顾恺缓缓的低声说:“我早就想告诉你了……我不打算再干卖粉儿的事情了,我想到找个正当生意做做,只要能谋生就好。”
“阿恺……!”郑海龙很吃惊,愣住了。
顾恺叹了口气,犹自说:“至于钱,其实赚多了也没意思……。”
顾恺说完这话,微微的眼泪就下来了,她仰头瞅着顾恺的下颚,模模糊糊的看见顾恺下巴上那一片青茬茬的胡渣,心想今早才给他刮过,怎么又冒出来了呢?跟着微微就想起了她给顾恺刮胡子的时候,顾恺说的那句话,顾恺说:我有种幻觉,我觉得自己心里住着一个太阳。
微微当时还以为是这几天一直出太阳,顾恺觉着热,笑了一下没说什么。这会儿想来,微微有点儿明白了,顾恺他不是嫌天气热,他的意思是说自己就是他心里的那个太阳,温暖的太阳。
顾恺拉着微微刚欲再行,郑海龙大喊一声疤子光头,疤子蓦地窜到堂屋门口,堵住了顾恺和微微的去路,光头磨蹭着也是慢慢的往门边靠过来;因疤子的动作太急躁,他奔过去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万美玲一肘子,万美玲一个踉跄,被撞出了门槛。
顾恺有点火了,说疤子你什么意思?疤子涨红着脸,依旧不敢吱声,却慢慢的从后腰上摸出一柄黑黝黝的手枪,缓缓的抬高手臂,指着微微的脑门。
光头靠在一侧墙壁上,虚弱得簌簌发抖,他说:“老……老板,你……你别怪我们,舅……舅老爷说,宁愿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对……对不起了。”
说完这话,光头也慢腾腾的掏出一柄手枪,直直的指着微微。
顾恺倒抽了口气,本能的拽着微微的手腕把微微拖到自己身后,挡住,“谁他妈的敢开枪,我他妈的就弄死谁。”
微微的脸埋进顾恺的衬衫里,眼前一片漆黑,她什么也看不见了;顾恺轻轻的颤栗着,微微怀疑他是在害怕;一直以来,微微的潜意识里都觉得顾恺这个人无所不能,她认为只要有顾恺在,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自己都能有恃无恐,可是现在,顾恺说话好像不顶用了,不好使了,微微惴惴不安的满心忐忑,她有一种很不详的预感,她觉得自己今夜只怕是逃不掉了,死定了。
只听疤子说:“老板,我们这都是为了你好。”
顾恺怒吼:“放你妈的屁!”
郑海龙呵斥:“你要弄死谁?啊?”
顾恺一听他舅舅郑海龙插话,慌忙错开一步,护着微微跟郑海龙和疤子光头呈三面对立势。
堂屋里响起颤颤的脚步声,疑是郑海龙两个大跨步走了过来,骇然的凉意从顾恺身上弥漫开来,他护着微微后退一步,惊说:“舅舅……!”
微微探出半个脑袋,一眼就看见郑海龙高瘦的身影近在咫尺,他手里也拿着一柄枪,却把枪口倒过去面朝着自己,用枪把子对着顾恺;郑海龙冷笑一声过后,说:“拿着,你要弄死谁你都得先弄死我。”
顾恺僵了一下,不抬手也不接话。
郑海龙继续冷笑,说:“今天你不是要弄死个把人吗?你用这枪在我胸口上崩出一个血窟窿吧!否则别怪我杀了她。”
顾恺还是没搭腔,他伸在背后握住微微手腕的五指一阵紧似一阵,微微心乱如麻。
“舅舅……!”顾恺的嗓音沙哑而低沉,他好似很不甘又很悲痛。
郑海龙用一种伤感的劝慰口吻说:“拿着吧!今天不是她死就是我死,你自己看着办。”
顾恺轻声说:“舅舅,你不要逼我。”
郑海龙暴吼:“我没工夫陪你磨叽,你再不拿着,我就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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