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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佑转过去盯了他一会儿，“明明就挺帅的。”或许是因为虎佑的表情太认真，说话的语气也足够诚恳，肖佐竟然有那么一两秒感受到了心跳错拍的微妙。他不自在地躲开对方的视线，“谢谢夸奖。”虎佑笑了笑，“你怎么回去？公交还是地铁？”“我都可以。”肖佐把问题抛回去，“你呢？你直接回家还是去医院等阿姨？”这是记在心上了。虎佑有点小开心，“回家。我妈今天休息。”“那我们一起坐地铁？”肖佐提议道，“地铁站更近一些。”两个人回家都是同一个方向，只不过肖佐住的稍远一些。本以为错峰坐地铁人会少一些，结果到了地铁站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肖佐拉着行李箱不太方便，所以虎佑主动去帮他买了单程票。他们一前一后挤上车厢，过了两站才终于找到一个方便站立的角落，面对面的站定。有一点尴尬。虎佑拿着手机给谭言和穆宇余汇报情况，一停下来就发现肖佐好像正盯着自己看。他又不能开口问“你盯着我干嘛”，只能再次默默低头，点开这个app看一眼，点开那个app看一眼。虎佑浑身上下都不对劲，最后鼓起勇气抬头，看过去的一瞬间肖佐也迅速地看向了别的地方。搞什么啊？他皱皱眉，开始没话找话说—“我还有五站。”“嗯。”肖佐点头，“这一站是换乘站。”话音刚落，对面的车厢门就打开了。人群向门口涌去，排在车厢外的人又依次挤了进来。肖佐被人群推动着向前了一步，离虎佑也更近了一些。为了能站稳，他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虎佑旁边的栏杆，看起来就像是把人圈在怀里一样。“地铁里好热。”也不知道特意说这么一句是想表达什么，肖佐咽了咽口水，“没开空调吗？”虎佑抬头看了一眼，“你好像真的很热。”他指了指，“耳朵都红了。”“是吗？”肖佐微微垂下头。虎佑比他矮那么一些，校服扣子又留着最上面两颗没有系上，刚好能看到锁骨。他突然想到大概是在一年前，他跟着爸爸妈妈去看了一场绘画展，那次的画展好像是以人体和花朵为主题，区分成两个风格不同的区域。肖佐别的没记住，却对其中一幅男性的半裸画像印象深刻，就连做梦，都梦到过那么一两次。人体是美好的，而且各有特色。说起来也是奇怪，肖佐看那些流传在男生宿舍的影片，关注更多的似乎也是演员的身体本身，和快感有关的部分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你在想什么？”虎佑伸手晃了晃，“我快下车了，跟你换一下位置吧。”肖佐回过神来，“不、不好意思。我在想别的事。”他松开抓住栏杆的手，侧身跟虎佑互换了位置，“你多吃点东西吧。”“啊？”“太瘦了。”肖佐装作若无其事地捏了捏他的手臂，“打架容易吃亏。”“亏你说的出口。”虎佑瞪他，“我多无辜啊，人家要找肖佐，结果把我这只替罪羊拉过去了。还有你也是，要动手能提前给个信号吗？幸好我反应够快，不然就交代在那儿了。”肖佐实在没忍住，飞快地把手移到虎佑的头发上轻轻揉了揉，“放心，不会让你被人欺负的。”“切。”虎佑跟他挥手，“走了啊，拜拜。”“拜拜。”肖佐心满意足地笑了，“有不会的题随时找我。”c14第二天早上起来虎佑才发现小腿上青了一小块，估计是昨天打架时不小心弄到的。推开门就闻到了食物的香气，他直奔厨房，发现孟卿围着围裙站在灶台旁边，手里正在搅弄炖着的汤。“好香啊。”虎佑靠着厨房门猛吸鼻子，“妈，你炖的什么？”孟卿回头看了一眼，“排骨汤。给你买了早点，饿了先去吃。”她顿了顿，“刷牙洗脸了没？”虎佑摇摇头，“还没，刚起。”“那赶紧去。”孟卿催他，“我把豆浆给你热热。”回家睡觉跟在学校睡觉完全是两种感觉。没了大清早扰人的广播声和室友偶尔的梦话、磨牙，睡在自己的床上怎么睡都很舒坦。虎佑坐到餐桌上的时候脸上还在滴水，他伸手抓了张纸巾擦了擦，问孟卿这七天假期怎么安排。孟卿拉开椅子坐在对面，“二号到四号值班，五六七休息。怎么？跟同学约好了要出去玩？”“那倒不是。我就关心关心你嘛。”虎佑喝了一口豆浆，“国庆节哪里都是人，我不想出去挤。”孟卿笑，“看你，其实去周边城市玩一下也可以。”她拍拍虎佑的头，“吃完饭去把你的脏衣服找出来，我给你洗了。”“衣服怎么弄的这么脏？”孟卿把脏衣篓里的衣服理了理，手里抓起来一件校服。虎佑本来蹲在洗衣机旁边拆球鞋的鞋带，被孟卿一问就停下动作看过去。那件衣服是他昨天穿的，上面如实地记录了打架的痕迹。虎佑不动声色地吞了一下口水，“打球弄的吧？我们都是暴力篮球。”孟卿瞪他一眼，“就你还暴力篮球足球呢，不被人欺负我就谢天谢地了。有一个月了吗？新班级怎么样？”“挺好的。”虎佑耸耸肩，把拆下来的鞋带放到了一边。“学习氛围特别好！我看我以后说梦话都是在背课文。”孟卿被他逗笑了，“反正有什么事都要告诉妈妈，知道吗？千万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虎佑小鸡啄米般疯狂点头，“我都多大一个人了，你还操心这些有的没的。”生活中总是有这样突然静默的片刻。虎佑不知道孟卿看着阳台外面是在想什么，他嘴巴动了动，“妈，我前几天梦到爸爸了。”“是吗？”孟卿的语气很平静，她伸手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转过身的时候脸上带着点笑意，“梦到爸爸怎么了？”虎佑被孟卿看的有点不自在，“就梦到小时候他带我去游乐园，我们一遍一遍地坐旋转木马。你也在旁边，拿着相机给我们拍照。”“后来他说要走，我”虎佑顿了顿，“我没留住他。”“傻孩子。”孟卿温柔地摸了摸虎佑的头，“表情不要那么自责。”她的手掌不大，却很温暖。“爸爸，有他要去的地方。要是想他的话，过两天我们去看他吧。”虎佑点点头，低着头把眼泪忍了回去。他整理好心情，又问，“妈妈，为什么不再找一个呢？我从来没跟你说过这样的话，但我希望有人能和我一起保护你。”孟卿明显是愣了。“怎么突然说到这个？”孟卿故作轻松地开口，“刚才还让我别操心，你怎么也操心上了？我呢，现在不打算考虑那些。至于你”虎佑打断她的话，“爸爸应该也是这么希望的。”孟卿眼睛有些微红，“他才不会。没有像他那么好的人了。”“爸爸就是爸爸，只有一个。”虎佑站起来，“妈妈也只有一个，所以我希望妈妈能幸福。不是为了我作出牺牲的幸福，而是自己的幸福。”去医院的时候偶尔也会有孟卿的同事过来找他，让他好好劝劝孟卿去见见他们介绍的人，但虎佑总是回答说妈妈有自己的考虑。他不自私，也不是不懂事的小孩，那样回答只是单纯地表示自己站在孟卿那边，不管她怎么做都支持。可想要孟卿开始新的生活也是真心的，他够大了，可以照顾好自己，自然不希望孟卿一直拖下去，反而错过了合适的人。几年前虎佑没能见上爸爸的最后一面，当天在忙着抢救病人的孟卿也是。孟卿从手术室出去的时候才得知丈夫也在医院的消息，只不过病人抢救过来了，丈夫没有。当时虎佑被医院的领导接了过来，牵着孟卿冷冰冰地手，一步一步走向了心跳停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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