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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钱！对于苏飞的性子，苏鸿和苏鹏俩兄弟都知道，并且很了解，所以对于苏飞一觉醒来就问钱的事儿，他俩也没觉得有什么好惊讶的。俩人快速对视一眼，最终由苏鹏开门见山挑明目前关于钱的问题。苏鹏沉下心来，忍着全身上下被那些人造成的痛，敛着眼睛，“大哥，等会儿，你带我俩去那债主家里，跟那人说说能不能减点……”“什么减点！我看那人就是故意找我麻烦！我那天就赌了几把而已，就是中了他们的套！”苏飞一听就不乐意了，拖着一具这里痛、那里痛的身体哇哇哇地大叫起来，非常抗拒要拿钱出来，“我哪有几个钱？我没钱！”没钱，没钱！没钱你就不要去赌呀！如果苏白在的话，一定会对着苏飞这样破口大骂——现在好了吧，赌输了吧，赌输了连责任都不想负，还牵上她阿爸和妈妈，这样的人真是……败类啊！“哥，这是你弄出来的事儿！”苏鸿吐出一句话来，话里带着一股毋庸置疑的强大气势，“别老想弟帮你干这干那的！”他和苏飞不亲，语气比起跟苏鹏说话的时候自然会不同。另外他了解苏飞的性子，苏飞这人就是敢做不敢当，老想着惹了事儿，让别人来给他擦屁股！被苏鸿一呵斥，苏飞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但存在在骨子里的装腔作势立马让他又厚起了脸皮。他梗着脖子，叫着、赖着从床上跳起来，“你说什么呢你？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你别忘了我是你大哥！”龇牙咧嘴、鼠目寸光的样子让人看着就烦，黝黑的皮肤一紧一松，无不透着他在思想方面的狭隘。“自己离开村子那么多年，气死了阿妈，连阿爸也不养，你有啥子脸说我！”胸口一上一下的，苏飞双目迸裂，指着苏鸿破口大骂，一点反省的样子都没有。“你……”苏鸿顿时语噎。背井离乡多年的他，确实没有资格去指责苏飞，只是，气死了阿妈是怎么回事？他回到村子这几天，怎么没听说过这件事？苏鹏跟他说他们阿妈是在他走了之后的我就是没钱还！面对苏鹏这个讲理的人，苏飞强硬的性子顿时软了下来。他撇了撇嘴，把眼神转向别处，不再提当年的事儿。苏鹏抬手拍了拍苏飞的肩膀，眼睛里快速闪过一丝落寞。当年的事当年了，真的没有必要再提起来，再提起来，特别是在苏鸿面前提的话，他们阿妈会死不瞑目的。而这时候，苏鸿站定在房间门口，并没有走远。军人的听力比正常人要清晰一些，可刚才苏鹏对苏飞所说的话，说实话，他听得不是很清楚，只是隐约之下，他能够感觉到他们应该是在说他离开村子那会儿的事。唉～心里叹下一口气，苏鸿打算去厨房看看程青莲煮好早饭了没，结果，一转身，他就看到他阿爸苏闻武拄着拐杖、定定地站在他的身后……房间里，苏飞啐了口唾沫，重新把关键放在钱的问题上，“我没钱！”苏鹏闪了下眼，从口袋里掏出半根卷烟和一盒火柴，刷了好几根火柴才把卷烟给点上。吸一口烟、吐一口雾、吸一口烟、吐一口雾，在吐出来的白雾之下，苏鹏仿佛老了十几岁一般，身形变得有些佝偻。吸烟吐雾、吸烟吐雾，这样做上将近十次，苏鹏才开口对苏飞说话，“哥，阿胜已经大了……”“……”“你要为了阿胜，收点手……呼……”一口白雾从口中吐出，苏鹏企图用烟的快感来麻痹自己，来让自己能狠心一点，可是，他还不行。苏飞抿了下嘴唇，听苏鹏说到“阿胜”俩字时，他的眼睛里倒是闪过了一丝温暖，不过，这丝温暖很快就被贪婪给取代了。“我也想收手，但是那些人不让啊！你看，他们全部都找上门来了，我就算想还钱，可我也没钱还，这让我怎么收手？！”五十几岁的苏飞这时就像小孩子一样幼稚！他眼睛闪烁，躲着苏鹏的审视，打算先让苏鹏帮他解决目前的事情，至于收手这事儿，以后再说。苏鹏坐在床沿，转身背对着苏飞吸烟吐雾，那缭绕在脸前的烟雾透着他重重的心事。苏飞一见他沉默，以为他不愿意帮他、要放他自生自灭了，内心顿时焦灼起来，“弟，你……你不会要放你哥不管吧？你要是放我不管的话，那你也不能不理你大嫂和你侄子，他俩……”“哥会为大嫂和阿胜想，那为什么还要去跟人家赌？”苏鹏绷着下巴，一语中的。卷烟上冒着火星，一阵子之后，卷烟化为烟絮，飘在空气当中，在房间里弥漫出浓重的味道。早上七点多钟的天色是鱼肚白的，这抹白色透过窗户，让有些杂乱的房间亮了那么一点，让人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你……我不管，我就是没钱还！出不了就是出不了！反正昨天你已经把债都弄到你自己身上了，你自己还！”苏飞破罐子破摔，死皮赖脸地扒拉着苏鹏，非要赖着苏鹏，让苏鹏帮他。他不是说他会努力出，而是直接说出不了，还恬不知耻地让苏鹏来帮他出，简直是死不要脸！如果苏白在的话，她一定会把苏飞骂个底朝天！她要是让苏飞好过的话，她就不姓苏！钱不够还债“哥，这次我会帮你还钱。”卷烟全部吸完，苏鹏站起来，鼻子间尽是卷烟的味道，“但是，你自己得掂量掂量，你得为大嫂和阿胜想想……”“……”见苏鹏答应了他，苏飞顿时小小地舒了一口气。从小到大，只要他出了事，苏鹏就不会不管，只要他向苏鹏求助，苏鹏就一定会心软。因为他很清楚，苏鹏是他们大苏家里最注重亲情的人。“我会把家里的老牛卖了，但是，那钱，根本不够还……”苏鹏想要再拿一根卷烟出来，却发现口袋里只剩下一个火柴而已。内心叹下一口气，在窗外照进来的鱼肚白色下，他的眼睛变得更加浑浊、更加沧桑，“不够还你的债，所以……等会儿你带我跟二哥去那人家里看看，看看那人能不能减点，我也没那么多钱还……”这事儿就只“钱”这一个字的问题，他愿意还钱，但真的还不了那么多，现在，他只希望那债主能减点钱。能减一点，就能少还一点，他们家的压力也不用那么大，留给苏白的东西才能多一点……苏飞撇了撇嘴，眼睛里各种复杂，但嘴上倒是不再说什么了。苏鹏还肯帮他还钱，他可不能把苏鹏给气走了，等还完这一次，之后，再说……苏飞贪婪地这么想着。这样谈定之后，苏鹏看了一下窗户外边，见外边的天亮了稍许，跟苏飞说了句“先吃饭”之后，就抬腿出了门。苏飞看着苏鹏略显有些弯曲的身影，心里快速闪过一丝愧疚，不过，这抹愧疚只是快速闪过而已，并没有被他记在脑里、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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