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仍然是西罡,仍然还有认识我的人,可是我逼迫自己一夜间改变了,我把一张笑脸挂在脸上,可是我一点儿都不想笑,朋友们开始聚到我的身边,可是他们说的笑话一点儿也不好笑,我不知道除了笑我还能怎样敷衍他们,这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不能因为我自己的自闭而扫大家的兴,因此我活得开心极了,至少是看上去如此,我在想,当我可以不费力的获得大家的认可和喜爱的时候,当我可以得到尊重的时候,我会顺心的吧?日记92010年12月24日晴今天是我喜出望外的日子,我理应把它记下来。青山一直都没有跟我说话,他静静坐在后排,完全远离我和我的新朋友们,就连禹霖他也很少在教室里搭话,似乎已经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里,我能够看见他,可是只能看着干着急。他难道不应该跟我说些什么吗?我并不希冀他因为小小礼物而说出冠冕堂皇的感谢,那样还不如不说,不是我想听的,可是……隔了这么多天我的心情简直可以用绝望来形容了,绝望得都快把这件事情忘掉了。早上他进教室时我习惯性地扫了他一眼,因为他又迟到了——他家在我家对面,就算下七楼很麻烦,也不至于几乎天天迟到吧。入了冬好像他就没有准时到过教室呢……我立刻就注意到他脖子上的东西,只有青山才可以把那么丑的围巾戴出好看的感觉来。我一面为自己以前未曾注意到的审美感到羞愧,一面又为我的围巾感到庆幸——至少它现在看上去挺顺眼的,比他任何一条其他颜色的都顺眼。2011年1月21日多云出成绩了。这是初中的第一次成绩。紧张不是没有的,我习惯了得第一,但又实在不清楚新进来的这些同学实力究竟如何。我是以第一直升进来的,全校都很关注我的排名——本来有两个尖子班却因为我在一班而得到了最好的配备,老师要尽可能全校最好的,学生要挑来挑去,我的位置是视野最好的,我的同桌还是老师指定的——为此二班的老师还在办公室里嘟囔过,颇有微词。这些都不可能是我要求的,不会有哪个所谓“好成绩”要这么矫情,因为能把名次保住实在不是件稳拿稳打的事情,谁也不想这样张扬,最后因为一着不慎而招致各方白眼。这些当然不是我要求的,我甚至还很是反感,但老师、领导因为对学生入微的关切而摆在脸上的洋洋自得,使我没有理由加以反驳,除了感恩戴德好好学习以外,我不能说一句,其实我不想这样——这可不就是明摆着的不识趣吗?有的时候人们就是那样,以己度人,谦卑也能曲解成变相的自以为是。我因此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这种压力在前几天考试的时候还没有显现出来,因为一连考九门功课,根本没有时间没有精力去想别的,对于我来说,每一次考试,大规模的小规模的,只要有分数有排名,就是一场无声的渡劫。考到死记硬背的东西,我就机械地填,听着纸笔“刷刷”地摩擦,更觉得自己像一台机器;考得灵活的时候就放松一些,那时候动脑筋、写字就是一种身心的愉悦,就是一种短暂的享受。我也会有不会的题目,这是当然的,但我学习的目的就是将这种可能降到最低,因为它是我名次的威胁。还好我是第一。我自己没去看。又怕是第一,别人就会说:“你来看什么成绩?故意臊我们的是吧?去去去!”;又怕不是第一,别人又会说:“快来看呐,那个老师的宝贝这么快就掉下来啦——”他们会把声音喊得很大很大,把调子拖得很长很长,把消息传得很远很远。我就没去教室前右侧凑那个热闹。还是颜妍一声惊叹:“郑燮你是第一欸!”,我暗暗舒了一口长气。襄思是文科六门里跟我最接近的,田恬是理科六门里赶得最紧的,紧得让我担心以后的日子。我暗想:我是不是没有以前成绩那么好了?还是我又在胡思乱想?压力太大的后遗症吧?总之,这次考试的实在意义就是给我敲了一次警钟,让我上课少回几次头,少走几次神。初中了,不是小学了。2011年2月2日阴除夕的夜,天上黑乎乎的是一团泥。我从没有觉得哪一年的除夕如此清冷,好像冬日的寒风灌进了喉咙,再被我一口吞了下去,肚子摸起来都是凉凉的。妈妈前些天被送进了医院,还没有回来,爸爸下午给她送饭去了,天都黑了许久,门前的槐树枝像是仰天嚎啕的枯寂的人,他们大概是不会回来吃年夜饭的了。爸爸从不许我碰锅碗瓢盆,我也就没有机会学到爸爸的一手好厨艺,我的背后是家里的冷锅冷灶,我也是肚子空空。爸爸跟隔壁的阿姨打了电话,叫我去爷爷奶奶家团年,我没去,不想去。每一次爸爸不在我身边的时候,那些亲戚看我的眼光就像是审视一个乖僻的孩子,或许我就是个乖僻的孩子,他们像使唤小丫头一样使唤着我,可是我的父亲什么也不知道,我无从告诉他,他也不愿意相信,他们都觉得我只是个孩子,孩子是没有关系的。我知道为什么爷爷奶奶待我如此疏离,我也知道为什么姑姑对我甚是轻蔑,如果唤作是别人拥有这样的家庭,我想也是难以扬眉吐气的。爷爷奶奶是通川钢厂房管处退下来的老员工了,听他们透露的,爷爷那时候因为手握一点儿小权力还很是风光了一阵,后来——后来就是爷爷一连声地抱怨哀叹,姑姑插嘴,奶奶默不吭声走到厨房里去了。再之后,爸爸往往爱怜地看向我,像看一点残存的希望似的:“你要好好学习,给咱家里争点儿光,以后也混个一官半职的,别像你爷爷一样,要大方,要嘴巴甜,尤其得会哄人!你爷爷就是抠门抠得紧了,给人家拉下马的……”之后的话我听得似懂非懂,我不知道什么是当官的终极法宝,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强调一些很奇怪的东西,我更不知道爸爸给我讲这些干什么,但我小小的心灵里埋下了一官半职这样的阴影的种子,我知道这样的种子萌芽的力量是很强大的,它破壳而出的时候也许像喝的易拉罐拉开罐口的“啪嗒”声一个样。我不知道的东西一定还有许多,就像爷爷瞟我一眼不无嫌恶地说的那样“你懂个什么!”虽然我不懂的很多,可是“人与人之间是有差别的”这个道理我很早就懂得了,通过亲戚炫耀似的口吻,老师看似平等的态度,还有邻居尴尬的称扬,我的小天地里的形形色色,都通过我一双眼染进我过分早熟的心灵。我也许是那个“别人家的孩子”,也许是很多我以为是朋友的孩子童年的噩梦——但是我也不是夜夜好梦的——贫苦人家的那种“别人家的孩子”,不会获得像那些优渥家庭的那种、难以被别人望其项背的赞美,那种赞美是发自内心的,因为说出那些溢美之词的人本身也想拥有那样的孩子,那样的境遇,但往往只是一种梦想。大多数像我这样的孩子收到的赞美,是态度暧昧的,是那种可以窥见人性本恶的带着不甘与诅咒的赞美。我不喜欢这样的赞美,一点也不喜欢,可是爸爸喜欢,甚至颇以此为乐。而我出身的这个并不繁茂的家庭,人与人之间的天差地别也可觑见一般。爸爸是奶奶唯一的儿子,前一个姐姐,后一个妹妹,夹在中间的孩子最是倒霉,好在这是一个儿子。在我的印象中,家里姑姑的婚姻都是悲剧收场,一个被无数个玩世不恭的男人欺骗,险些吞了农药,洗胃洗了一整天;一个年纪轻轻给朋友骗到外地用毒品葬送了未来,一大把岁数在红尘世海里浮沉不定。我爸——最受期冀的儿子,听姑姑们说起,起先是很如意的,这我也知道,翻过家里弃置的陈旧的相册还能看见结婚照片上两个年轻人像恩爱的小鸟儿一样你侬我侬的情意,爸爸两只鼓眼睛,虽不好看,倒也厚道,母亲戴一架金丝眼镜,瘦瘦小小,营养不良的样子,可就像她们说的那样“像个知识分子的模样”“走起路来背挺得直直的,迈步子大大的”。母亲是钢厂里第一批招进去的大学生,那个时候是受器重的、“很吃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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